康熙见胤礽来了,又见他给自己请安,却未叫他起身,只沉声问道:“胤礽,朕问你,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胤礽答道:“皇阿玛待儿臣恩重如山。皇阿玛威重,在儿臣眼中便是君父。儿臣一直很感激皇阿玛对儿臣的栽培和信任。”
“可是,你却辜负了朕的信任,也辜负了朕对你的恩重如山!”
康熙道,“朕问你,你为何指使凌普挪用这么多内库帑银?这些银子,你都用到哪里去了?”
胤礽垂眸,不语。
“你不说朕也知道,你要用银子,无非是自己挥霍奢靡或者是用以结党的,朕看你素日生活并无奢侈,想来你是用来交游结交大臣的,难怪他们都说是朕错看了你!”
康熙道,“朕当初允凌普任内务府总管,是怕你受了委屈,没想到如今你却利用了朕的信任,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胤礽,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阿玛说儿臣贪挪内库帑银,可有证据?”
胤礽抬眸望着康熙道,“凌普贪挪内库帑银,那是有真凭实据在的。可是,皇阿玛说这帑银是儿臣挪用的,这罪名儿臣不能认。儿臣没有做过这件事,还请皇阿玛明鉴。”
“证据?事到如今,还需要证据吗?”
康熙冷笑道,“凌普畏罪自尽,他的供词他的遗书,哪一个不是指向你的?若是没有你的唆使,他敢挪用这么一大笔银子吗?朕有眼睛,这件事明摆在这里,根本不需要证据。你说你没有做过这件事,那凌普为何会死,你敢说你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吗?”
“原来皇阿玛早有圣断了。”
说来说去,康熙这话的意思,便是不相信他。康熙不信他没有做过。看来,他们的局果然做得成功,也果然把胤礽逼上绝路了。
胤礽抬眼定定的望着康熙:“皇阿玛,您的话,儿臣不明白。儿臣只知道,儿臣没有做过这件事,更没有唆使凌普挪用内库帑银。至于凌普的死,儿臣事先是不知情的,儿臣也是方才才知道的。”
“你事先不知道?”
康熙听了胤礽这话,怒极反笑,道,“胤礽,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初你要凌普去了结索额图的事情,你以为朕当真不知道?这一回,跟那一次又有什么分别?你怕凌普将你的事情说出来,便用同样的方法了结了他,让这事死无对证!朕素知你的手段,朕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但凡有人危及于你,你难道不是除之而后快的吗!”
对于康熙知道是他除掉索额图的,胤礽倒也不是特别的惊讶。康熙若是有心想查,这件事还是能够查出来的。
胤礽只是没想到在康熙眼中,这两件事竟是等同看待的。
“皇阿玛不信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是,儿臣还是想说明一下,”
停顿良久,胤礽还是决意说下去,“皇阿玛,您心里跟儿臣一样清楚,索额图是必须要除掉的。因为他的存在,会危及皇阿玛和儿臣之间的关系,因为索额图的某些行径,使得皇阿玛猜忌于儿臣,也只有儿臣亲手除掉索额图,才会换得皇阿玛对儿臣的信任,所以儿臣愿意去做。但是凌普不一样,皇阿玛您可以设想一下,如若凌普死了,这件事死无对证,儿臣岂不是百口莫辩了么?这不就更坐实了儿臣让凌普顶罪的嫌疑了吗?儿臣若是想要抽身,就更该让凌普活着才对,只有凌普活着,才能免除儿臣的嫌疑,还儿臣的清白,不是么?”
这样触及禁忌的话,本是不该说的。父子两个虽然心知肚明,但是这些年从未言及于此。只因信任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若是能不提及,便不要提及。
但此刻胤礽觉得避而不谈反而越发说不清楚,不如索性将想说的话一概说出来,以图个清晰明达。
胤礽这话太过直白,果然就惹怒了康熙。
他眼含怒意的瞪着胤礽:“你说朕猜忌你?若不是你跟着索额图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朕岂会如此?分明是你先对朕不忠不敬,朕压抑多年,又对你多年优容忍让,你却说朕猜忌你?!”
在康熙看来,胤礽非但没对他多年的优容忍让心存感激,反而还直白出言,指责他陷胤礽于不义的境地,这简直是康熙不能忍受的。
“皇阿玛,当初在皇额娘的陵中,您说您所倚信者唯有儿臣,你知道儿臣心中是何感想吗?儿臣当时是很相信皇阿玛的,也在心中暗自发誓,此生绝不会欺瞒皇阿玛,更不会对皇阿玛不敬,也不会对皇阿玛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索额图做下的事情,儿臣从未动心,更从未参与,您却一心认定了儿臣参与了他所策划的那些事情,”
比起面目含怒的康熙,胤礽的神色比较从容淡定,他缓缓地道,“皇阿玛,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因为您心里其实不相信儿臣。即使您说了那样的话,但是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儿臣是皇太子,而您是皇帝。自古以来,皇帝与皇太子之间,总是少有善终的。儿臣虽然很想相信您的话,但是儿臣做不到,因为儿臣心里很害怕。这,大概就是皇阿玛和儿臣心里最为隐秘的不安全感吧。”
说到这里,胤礽还微微笑了一下,才道,“不过,儿臣和皇阿玛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在最初的那些年,皇阿玛对儿臣是真心疼爱,儿臣对皇阿玛也是真心敬服的。只不过,权力惑人,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