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出来时,月已中天。
他望着盯着他看的索额图道:“叔姥爷,都谈完了,咱们回吧。”
索额图嗫嚅了一下嘴唇,本来还有许多话想问的,但见胤礽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把话都往回吞了。
“叔姥爷,您这回帮了我,只怕您在皇阿玛那里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准皇阿玛还要怪罪你,这都是我执意要这么做的,若是皇阿玛当真因此而怪罪你,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皇阿玛再是生气,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回了索额图府上,胤礽不肯在索额图府上住,执意要回宫去,索额图留不住他,临走时,他是这么嘱咐索额图的,“这回的事情,叔姥爷是劝过我的,只是我不肯听罢了。若是皇阿玛问起,叔姥爷定要将这些都告诉皇阿玛,切不可让皇阿玛以为咱两个是一条心的,您得让皇阿玛知道,您是阻止过我的。”
没有皇上谕旨私自见即将处斩的死囚,这是知法犯法。更何况,如今的刑部尚书还是曾经弹劾索额图的魏象枢。今夜他们来探朱方旦的事情,不出明儿一早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说不准那个魏象枢又要跑到康熙面前去弹劾索额图,胤礽不愿意索额图因他被康熙责骂,便决意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来。
“这怎么能行呢?臣不能这么做!”
胤礽的话,索额图一听就不同意,“就算是太子执意而为,臣也应当在皇上跟前替太子说话,臣绝不能将事情都推到太子身上。何况这件事是臣与太子一同做的,也不是臣一语就能脱了干系的。”
索额图苦口婆心的劝胤礽,“皇上虽然宠爱太子,可太子也不能倚仗皇上的宠爱如此行事啊,若是长此以往,皇上会对太子失望的,太子定要一意孤行,也该想一想皇上的态度,若太子做了皇上不喜之事,皇上也难对太子宽宥啊。”
虽然胤礽没有明说,但是索额图也已然从他出来时的神情和这些话中猜到了。太子这样嘱咐他,恐怕是真的要主动钻进那明珠设下圈套里去了!
索额图就是怕胤礽一时犯了糊涂,真的做出什么违逆康熙的事情来,要是到了那时,只怕皇上对太子有多深的宠爱,那心里就有多深的失望了。他和太子之间,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却还说这些撇清关系的话,索额图不懂,怎么太子这么聪明的人如今反倒不明白了呢?
“叔姥爷,您不明白,这件事越少人参与越好,皇阿玛即便要恼,也只会恼我一个人。他若是知道你们都帮我,或者知道你们都参与了这事儿,会以为你们跟我是一个想法的,那样就不好了,”
胤礽是真不想连累索额图,“叔姥爷,您得听我的话。我给您透个底,皇阿玛与我说过,等我出阁从师后再过一两年,还会升您为领侍卫内大臣和议政大臣的,且不论皇阿玛心里对您观感如何,他到底还是器重您的,您实不该再让皇阿玛增添对您的不满了。我要做的事儿,成与不成,都跟您没关系。在这事儿上,您就得在皇阿玛面前装糊涂。”
索额图拗不过胤礽,只得应了他,心里却免不了犯嘀咕,又怕胤礽心里不明白,到底还是忍不住道:“太子,这事儿臣可以不管。但是臣有句话,得跟太子说明白。臣这一生,是跟定太子了。太子若能好,臣也能好;太子若不好,臣恐怕也好不了。皇上器重臣,那也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臣心里头都明白这些事儿,臣是希望太子也明白,太子若要做什么事儿,还得三思而行,就算不想着臣,也得想一想依附太子的三阿哥和四阿哥才好。”
他知胤礽的好心想摘掉他,却总觉得胤礽在这件事情上太莽撞了些。依着太子素来循规蹈矩谨慎小心的性子,是绝无可能沾惹这等麻烦事的。他实在不懂太子为何非要如此一意孤行的去做一件明显是错的的事儿,但他也知道太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定了主意,要改也难。他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想出这些话来说。
方才他一时因太子的请求而心软,忘了想这善后之事。如今头脑清醒,思维正确运转之后,他就想起来了。太子若能得皇上宽容,那么他怎么办呢?虽然依照太子的意思去做,他或者能得皇上谅解,但是他心里头又不愿意这样,所以才又说了这些话,指望着提了三阿哥和四阿哥之后,能劝得太子回心转意。
胤礽听了索额图的话,沉吟半晌,才道:“叔姥爷,你的话我明白。我也知道,这些事不可能全然不牵扯到你们,但是我真的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可这原因我却没法儿跟您解释,您也不会明白的。不管此事能不能成,我心里也都明白,皇阿玛恐怕也会对我有想法的。但是我没别的办法,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至于胤祉和胤禛,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自然是要保他们无事的。不管皇阿玛能查到些什么,我都不会牵连他两个进来的。我知道,外头人瞧着胤祉和胤禛跟我好些,都认作他们是我一党,其实我的事儿,他们从不知道,这件事也一样,到底是大阿哥利用的胤祉,胤祉是被动参与进来的,其实与他们本就无关。”
索额图一叹:“太子的心思,臣是猜不到的。但既然太子执意如此,臣就照着太子的意思去做就是了。但太子如此护着三阿哥和四阿哥,臣觉得不妥。这样的事,随着两位阿哥年纪越来越大,往后总会常有的,若还是懵懵懂懂的,太子又能替他们担着几回呢?依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