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的这点小得意压根没看在胤礽眼里,胤礽这会儿更关心的是康熙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听见康熙说出要责打上书房里的师傅们的话时,简直惊呆了!
康熙这是何意?大阿哥犯错,不责罚大阿哥,竟要打上书房的师傅们,这是要师傅们代大阿哥受过吗?
才说了不会后悔把旧事说出来,胤礽心里头却已不禁有些后悔了,他本意是要把这些话说给康熙听了,好叫康熙彻底的厌恶了胤禔,却没想到康熙确实厌恶了胤禔,却偏又要责打张英等人。
他因要泄与胤禔之间的私愤,却自愧连累了张英等人。
偏偏,他还不能开口替张英等人求情。
梁九功派去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把张英、徐元梦等人带到了乾清宫来。
胤祐之上年岁超过四岁的阿哥们,也都一一到了乾清宫前。
责打张英、徐元梦等上书房师傅的架势就这么摆开了,胤禔被责成去观刑,自然也与胤祐等阿哥们站成一排,屋中就只剩下胤礽和康熙二人了。
康熙负手站在殿中,遥遥望着庭院里摆开的架势,面沉似水,他是指望着这一趟打下去,胤禔从此往后能学乖些。
胤礽站在康熙身侧,也望着庭院里的被绑到条凳上的张英等人,听着那板子打在肉上头的声音,还有张英等人的痛呼声,心里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的。
张英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比不得徐元梦等人尚只有三十多岁年轻,几板子下去,张英已经是面色惨然了,胤礽垂眸,到底是不忍再看下去了。
望着康熙那丝毫不为此所动的神色,胤礽不由得想起他从师那一日,康熙刁难汤斌、耿介、达哈塔三人的情形来,在康熙眼里,这些满汉臣子不过都是他的奴才,他们在他眼里是没有尊严的,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们都可以为了他的皇子而受过,甚至还认为皇子的过错是这些师傅们教之不善而造成的。
这样的论调,简直可笑至极。
而胤礽一边在心里鄙视康熙的教育理念,又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息,难怪汤斌要他以皇上之心为心,因为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皇权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皇权的统治。他身为太子,要无条件的服从康熙的任何旨意;可他骨子里,却分明流淌着现代人的独立自强,这两种相矛盾的特质造成了他矛盾的心情矛盾的处境,明明决定好了要融合的,却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胤礽盯着眼前的这一切,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这一切都在讽刺他的渺小无知,讽刺他的不知好歹。
也在提醒着他,若非他不肯屈就于康熙定下的规矩,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张英等人虽非因他而受过,但此事却是因他而起的。
“朕责打张英等人,是因为大阿哥有错,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有错处。”
康熙收回视线,定定瞧着胤礽道,“即使大阿哥辱及你额娘,你也不该私下动手,作为一国的太子,殴打同室兄弟,成何体统?若非朕怕影响不好,朕也该把汤斌等人拉到这里来,痛打一顿才是,看看他们把你教成了个什么德行!”
“要么,你就拼命忍下这口气,不把大阿哥的这些悖逆之言告诉朕,然后依旧和和气气的维护你们的兄弟关系;要么,你就在头一回他说这样混账话的时候告诉朕知道,朕也好为你做主,如今你两样都没有做到,却还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大阿哥敢如此,其中也有你放纵之过!”
康熙素来对胤礽宽容,即使心里也生了他的气,仍是以教导为主,这会儿便不同于对大阿哥的疾言厉色,只是语重心长的教导胤礽:“那回四阿哥因小格格去世而放纵自己贪酒致使他大病了一场,他好了之后来朕这里请罪,朕那会儿就说了他的,朕责他喜怒无常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拿你举了例子,说你遇事能忍,能够冷静理智的解决问题,可是如今你倒好,居然还做出这等冲动的事情来!你这个样子,还怎么给底下的阿哥们做表率做榜样呢?”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胤礽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认错。他知道,康熙不把汤斌等人拉到乾清宫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打一顿,不是舍不得汤斌等人受苦,而是为了保护他这个皇太子。汤斌等人是他的师傅,如果康熙责令侍卫们打汤斌等三人,那跟打太子有何区别呢?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康熙是不会把汤斌拉到大庭广众之下鞭笞的。
“行了,念你是事出有因,朕也不责罚你了,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的。”
该说的都说了,康熙也舍不得再责备胤礽了,毕竟他是为了护母,而康熙心里,也有点恼恨胤禔的口出恶言,遂也不再管宫院内的行刑之事,反正定了数目,又有梁九功在外头盯着,照着打就是了,康熙遂进了屋内,不再继续观看了。
康熙到躺椅上躺下,看着跟着他进来的胤礽,笑道:“接下来,朕跟你说说选人的事儿。”
“那三个宫女好歹也是朕替你亲自挑选的,倒也费了朕一番功夫,怎么,你一个都不喜欢?”
这些日子,胤礽知道康熙并不是对他不选人的事情不闻不问,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抽空问他。如今因为胤禔,这个问题倒是摆在了康熙面前了,康熙这会儿问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胤礽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