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西蜀,王城,凤夕宫。
刚过完年,又降了一场春雪,细细的,小小的,落了一夜,也没有染白世界。
女子侧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雪山的狐裘,雪白的毛峰映衬的她更加仙姿绰约。
“娘娘,怎么还在看雪,皇上知道了又要责怪奴婢了。”阿夕走来,想要关了窗户,“廖大人说娘娘的药也该换了,一会儿过来给您把脉。龊”
“嗯。”女子伸手拢了拢狐裘,如今又看是怕冷了,“叶将军近日进宫了?”
“是,跟皇上在御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件”
“郡主呢?”
“郡主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娘娘又忘记了?”阿夕说着回首看着女子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娘娘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喝那种药,这样的副作用,奴婢看着都心疼,何况是皇上。”
“没事儿的,只是暂时的。”女子抿了抿唇角,青丝散在耳畔,刹那间万物失色。
有人大步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女子的笑脸,不由得心情大好:“锦夜。”
女子抬头,浅浅一笑:“你来啦。”
云舒握着她的手,微凉,不满道:“你一定又开着窗看雪了。”
“只看了一会儿。”
“我才不信。”云舒坐在榻上,轻轻的拥她入怀,“下个月,三月初三,东傲的小皇帝就要正式登基了。”
锦夜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巧亲王有几分手段。”
“嗯,他们寄来请帖,让我去。”云舒说着低头看着她,柔声问道,“一起去么?”
“不用了。”锦夜摇了摇头,“南宫婉茹要是看见我会疯掉的。”
“可是,等封后大典以后,她还是会知道你活着啊。”云舒不解。
锦夜看着他浅浅一笑:“那不一样,她心中有数是一回事,我又站在她面前又是一回事。”自那天之后,天下便再也没有巫锦絮,有的只是孤锦夜。
……
男子闻言,手心紧了紧:“好复杂,不过算了,我叫卿文去送个礼就好,我已经修书说不去了。”
锦夜心中微微一动:“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思南照顾……”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思南呢,今天一天都没瞧见她。”
云舒闻言,心中一痛,还是耐心道:“你忘记啦,思南现在是叶熊的妹妹了。”
她那一日伤的很重,命在旦夕。
“我封了她做郡主,上个月她悄悄回去告诉家里自己的婚事了。所以齐北下个月也要做新郎官了。”
好在廖泊在,留住了她的命。
“还有啊,廖月那小子躲在庆国,你上个月还给他写了信。”
可是重伤,加上情人泪的毒,廖泊给她续命药产生了副作用。
“你昨天还跟我说要抓他回来好好打一顿。”
她会间歇的忘记一些事情,甚至会忽然忘记苏衡,忽然忘记不刃已死。
“还有啊我们的婚礼在五月初六,这个我会天天跟你说的,你一定忘不了。”
也会忘记自己的娘亲也已经过世了。
“这个我记得。”女子一脸幸福的笑意,仰头看着云舒,“云舒,为了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舒低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锦夜,我爱你。”
锦絮紧紧的环着他的腰,在他的怀中安然睡去。
廖泊来的时候锦絮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男子在一年之中似乎苍老了许多,甚至现在的孤锦夜有时候会忘记他是廖泊,自己的师傅。每每如此,廖泊看她的眼中都是心疼。
秦云舒在一旁等他把了脉,然后两人默契的往外走。细雪纷飞,带着丝丝寒意。
“怎么样了。”带着一丝担忧,“她今天又忘记思南的事情了。”
“以后还会渐渐严重的。”廖泊一叹。
云舒手心一紧:“你不是说可以换药了么,换了就会好的。”
“还不是时候。”廖泊担忧的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人,“小锦现在的状况还要再服药半年,之后才能换,而且……”
“又怎么了?”云舒有些焦躁起来。
廖泊手心一紧,“情人泪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闻言,男子微微蹙眉:“我知道她解了毒,可是她不知道我知道了。”
“果真如此。”廖泊一叹,“你要做好准备,换药之后她确实会慢慢的变成以前的小锦,不会再失忆,但是……能活多久,即便是有我在也不一定了。”
“什么……”
廖泊看着他:“在我眼里,我愿意她痴痴傻傻的活下去,越久越好,可是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小锦想要的又是什么。你好好的想想吧。”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雪里。
秦云舒独自站在廊下,眉心深锁。
虽然
每每看见她如此,自己都会心疼。可是他依然希望锦夜活的越久越好……
微微回首,但这是锦夜想要的么。他不敢去问,锦夜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一场春雪,不过两三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朝夕殿里,从一早上就甚是热闹。西蜀的准皇后从早上起来就在翻箱倒柜的。
阿夕知道她一定又是在找东西,想要帮忙,却无奈,锦夜一言不发甚是认真。
有人悄然而来,倾长的身影逆着阳光,染上了一层暖意。阿夕看见来人微微一惊,想要行礼,那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阿夕见状,有些担忧的看着仍旧在里面翻找的皇后,福了福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