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到十天,李素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等人的时候大家都不明白他的目的,于是议论纷纷,背地里议论出许多猜测,大抵都认为李素要等的是传旨的天使,毕竟李素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升官晋爵已是必然之事,少年郎嘛,自然缺少耐心,明知自己马上要升官晋爵了,谁还坐得住?每天坐在辕门外眼巴巴翘首以盼封赏旨意,自然是很正常的举动。
可是谁都没料到,李素要等的人并不是传旨的天使,而是另外一批人。
十天后,当大漠东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一支骆驼队伍慢慢悠悠出现在地平线上,越走越近之后,王桩看清了那支骆驼队伍的为首几人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些天枯坐在辕门外,每天眼巴巴等着的,就是这么一群货?”
李素的表情很欣喜,点头笑道:“不错,等了这些天,他们总算来了。”
王桩皱了皱眉,眯着眼眺望远处那支骆驼队伍,神情有些不屑。
这支队伍算是熟人。
他们是商队,而且是当初李素盛情款待过的商队。
其中两个人王桩甚至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一个关中泾州人,名叫龚狐,一个是西域胡人,名叫古扎,另外还有三人,都是当初满口承诺发展西州的商人。
令王桩脸色难看的原因是,当初大战乍起,敌军兵临城下,跑得最快的就是这五个人。
趋吉避凶,逐利忘义,这五人的表现非常经典地表达出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你……到底怎么想的?这种见利忘义,危难时毫不犹豫撇下咱们逃跑的家伙。为何还要搭理他们?”王桩叹息道。
李素也叹气:“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们,可是,西州城喜欢他们……”
“你等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李素沉声道:“大战过后。西州城内一片焦土残垣,这座城几乎已成了一座废城。而我,却不允许这座城成为废城!”
转过头看着王桩脸上的不解之色,李素叹道:“你别忘了,这座城是咱们豁出性命才守住的,咱们活下来了,但还有四千多袍泽弟兄却死了,为了这座城,咱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座城寄予了活着和死去的人多少希望和心血。想想死去的弟兄们,你忍心看它成为一座废城吗?”
王桩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脸上的不解和不屑之色渐渐褪去,转而代之一片凝重和哀伤。
李素叹道:“这座城不能废啊,战争破坏掉的东西,咱们要把它恢复起来,袍泽们用性命护住的东西,咱们要把它繁荣起来,看着它欣欣蓬勃,才对得起那些逝去的袍泽们。不出意外的话。陛下的旨意也快来了,旨意到来之日,估摸便是我离开西州之时。在我离开以前,有些事情我要安排妥当,否则,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王桩终于露出认同之色,指了指远处悠悠而来的商队,道:“所以,要繁荣这座城便要靠他们?”
李素点头:“对,所以,不要对这些商人有任何怨恨之心。趋吉避凶本是人之常情,当初我不也带着你和郑小楼逃跑过吗?那些商人与我们并无深交。对这座城也并无感情,既无深交又无感情。你凭什么要求他们跟咱们共赴患难?”
“我明白了,不怪他们便是,我奇怪的是,你如何知道他们会再来西州?”
李素笑道:“隔了这些时日,西州战事结束的消息必然已传了出去,既然大唐胜了,他们自然来了,因为西州城有他们需要的利益,而且我敢保证,这一次他们来,必然不会走了。”
“因为利益?”
“不,因为如果敌军再次兵临城下,我会把他们绑在城楼上,所以他们走不了。”
画风突变,王桩傻眼,呆了半晌才吃吃地道:“你刚才不是说不要恨他们吗?可是你却……”
李素深沉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不恨他们,所以,我绑他们的时候也希望他们不要恨我才是……”
王桩彻底懵了,这种混蛋逻辑跳跃太快,他实在跟不上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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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商人一字并排站在李素面前,神情有些尴尬,有些谦卑,甚至带着几分敬畏。
尴尬自然是众所周知的原因,大战将启之前,他们很没义气的跑了。
谦卑和敬畏是因为李素这个人。
西州之战的消息果然传到了沙州,五位商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五千乌合之众的守军,居然硬生生挡住了三万敌人半个月的进攻,最后敌军主将阵前被斩下了大好头颅,而三万敌军则被打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西州保卫战大获全胜。
这个结果令五位商人不得不对李素谦卑和敬畏。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麾下一群临时凑拢起来的守军,居然能将城池守住,实在是逆天的结果,这么厉害的年轻人,怎能不令人肃然起敬?
李素跪坐在矮桌后,一脸笑意如春风拂面,温文尔雅,令人……瘆得慌?
五位商人愈发不自在了,手脚都没处放,帅帐内尴尬的沉默气氛过了许久才被打破。
打破沉默的人是李素。
“你们走,我不留,你们来,我倒履相迎,我李素的为人,你们日后自知,各位,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便不必拘礼,各自请坐吧。”
五人尴尬地笑了笑,各自在帅帐内找了个软垫跪坐下去。
再次沉默片刻后,泾州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