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性子柔弱,心地善良,闻言终于脸色稍缓,道:“既非你擅自做主,那便罢了,簪子留下,你且回去吧。以后……要懂些规矩,明白么?”
武氏连连点头称是。
一旁的李素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不由道:“这人……”
东阳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此女你应该不陌生呀,哼,千辛万苦从掖庭里……”
话没说完,李素大惊,情不自禁便站起了身,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武氏。
“你是并州武氏?武才人?”李素惊道。
武氏神情比李素更惶恐,吓得又退了两步,道:“正是贫道,不过贫道不再是‘武才人’,而是悟慧。”
李素脑子嗡嗡作响,眼睛睁得很大,夜色里看去像两颗坠入凡尘的星星。
见李素久久不出声,武氏有些尴尬,想告退,又觉得不能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创造的见面机会,犹豫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于是面朝李素盈盈下拜,凄然道:“听闻是李侯爷将贫道救离掖庭宫,贫道一直未曾拜谢,苦命女子福薄,不曾有福面见侯爷,今日老君保佑,还请侯爷受贫道一拜。”
女皇啊!一统天下的巾帼啊,历史上唯一一个公然称帝的女皇帝啊!如果历史的车轮不偏离方向的话,未来若干年后,或许自己还要在太极殿内向她叩拜的,然而现在,这位显然还是刚出新手村状态的女皇却在向他跪拜,这爽点……啧!
李素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漆黑的夜色里,没人看出他此刻的震惊脸色,须臾的恍神之后,此刻已恢复了正常。
“武才人免礼,救你也算是积个福报,莫惦记此事了,往后你跟着公主殿下潜心向道,便算是报答了吧。”
武氏垂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一勾,轻声道:“侯爷的话贫道记住了,回去后贫道定为侯爷每日焚香祈福,请老君保佑侯爷平安康健,世代尊荣。”
李素胡乱点头,然后便见武氏双手捧着一支簪子上前,李素一愣,下意识便伸手接过,
二人的手相触,李素只觉一片柔滑娇嫩,接过簪子后,忽觉手心一痒,原来竟是武氏在他手心挠了一下,动作很轻也很快,抬头诧异地看向武氏,却见她仍垂着头,一副如履薄冰惶恐不安的样子,有那么一刹那,李素竟有些怀疑刚才自己的手心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扰了两位贵人的清静,贫道失礼,这便告退。”
说完武氏退开几步,行礼后转身离去。
李素呆呆地看着武氏的背影,目光复杂,久久无语。
“哼!”
一声薄怒娇哼终于将李素唤回了神。
“她的背影可是长了钩子,把你眼珠子都快勾出来了,人都走老远了还看什么呢?”东阳酸溜溜地道。
李素苦笑,垂头把玩着手里的簪子,摇摇头,道:“那个武氏……平日在你道观表现如何?”
东阳再温柔,终究也还是个女人,世上或许有不吃饭的女人,但绝没有不吃醋的女人,此刻仍旧醋意未消,没好气道:“还能如何?每日早晚课,日常的诵经清修,别人怎么做她也跟着怎么做,我平日都住在内院里,哪里有心思每天盯着她呀。”
李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喃喃道:“是个聪明女子,而且颇有心计,看来人尖子就是人尖子,只要有心,哪里都能冒头,我若逆天而为,怕是不大容易……”
东阳满头雾水道:“你嘀咕什么呢?什么‘颇有心计’,你看出她耍弄什么心计了?”
李素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簪子,道:“送这支簪子,怕不是那么简单,具体是个怎样的内情,我也不大清楚,只不过结合她后面说的拜谢救命之恩,呵呵……”
“拜谢救命之恩怎么了?”东阳仍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
“我问你,你的公主府出面把她救出的掖庭,你有没有告诉过她,其实救她的人是我?”
东阳摇头。
李素笑道:“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救命恩人是我呢?还特意跑过来拜谢?还弄了个送簪子的借口,可见啊,这女人心里早已有数,今日送簪子只是借了个由头,她主要是想来见我……”
东阳一呆,接着怒容满面:“你是说,她今晚从头到尾在使计?”
李素大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气什么?她又没害你,只不过耍了点小聪明而已……”
抬眼看着武氏消失的方向,李素面带深意地笑道:“此女心思,不可以常理揣之,现在耍弄心计或许有些稚嫩青涩,假以时日,会越来越不简单,你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她见我不是图谋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代表着机会,一个可以让她一飞冲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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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晚没更了……继续跟自己较劲,先把作息调整正常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