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里面有两件东西,一个是发黄的纸片,一个是木质的小腰牌。发黄的纸片登记着马桂兰的名字和进宫的年份,是马桂兰在宫中领取钱粮的凭证。马桂兰不是正式宫女所以没有工钱,但是也有权利按月申领口粮,不定时地领取一些衣物。虽然司礼监有马桂兰的相关资料,但是领取东西的时候需要马桂兰自己出示凭证,这东西就是马桂兰申领东西的唯一凭证。现在这东西成为了马桂兰证明自己曾经是宫女的一个凭证,马桂兰一直把这个东西藏好,至少现在还是完整的。木质腰牌不是马桂兰宫女的身份证明,马桂兰这种“告身白”的宫女是没有资格有腰牌的。在宫中每个人根据自己身份的不同,有各种材质的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皇帝不需要腰牌,谁敢问皇帝查验身份?皇帝的妃子和皇子们使用玉质的腰牌,上面有他们的相关信息,注明他们的身份地位。皇室成员使用的是玉牒,“玉牒”是皇室成员从一出生就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如果没有“玉牒”就算是皇家血脉也不算是皇室成员,这个“玉牒”是身份证明更是进出皇宫的证明。除了这些主子之外太监宫女根据自己的地位高低使用各种腰牌。司礼监掌印太监和司礼监秉笔太监使用最高等级的金质腰牌,一等宫女和一些有身份的大太监使用银质腰牌,二等宫女和一般的管事太监使用铜质腰牌,一般的正式太监宫女使用铁质腰牌,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使用临时的木质腰牌。像马桂兰这种“告身白”太监宫女就连木牌也没有,所以她们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出头。
这块木质腰牌是进出丹火房的凭证,丹火房是专门给嘉靖皇帝制作丹药的地方,所以一般的人是进不来的。这些根据道士的配方,制造出来的所谓“仙丹”,是专供嘉靖皇帝服用的。嘉靖皇帝自从相信道士之后,渐渐地把丹药当饭吃,直到后来索性不再吃饭,每天丹药当饭吃最后就着丹药吃一些菜肴而已。既然是给主子爷炼的丹药,而且是主子爷每天的主要进食,丹火房当然被列为禁地。马桂兰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隐藏,就是因为这里与外界几乎隔绝,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搅她和宁儿。木牌是进出丹火房的凭证,在丹火房门口有专人把守,没有木牌是进不去的。这块木牌不是马桂兰的木牌,而是宁儿曾经使用过的木牌。这就证明宁儿曾经和马桂兰一起在丹火房呆过,至少有这个宁儿的人曾经存在过。
光是从这个小包裹里面秦泰和展小小就知道了马桂兰的一些秘密。第一,马桂兰不但曾经是一个“告身白”的宫女,而且曾经在丹火房工作过。第二,马桂兰认识一个叫宁儿的宫女,她们是丹火房的同事。第三,马桂兰或者宁儿接触到了什么秘密,不然马桂兰不会冒着危险离开宫廷。第四,这个秘密可能涉及到某个主子或者有身份的人。因为马桂兰这种宫女不可能接触到“云锦”这种贵重布料,这些“云锦”只有宫中贵人才可以有。这个秘密一定涉及到了宫中的妃子或者皇子公主,马桂兰一定是一个知情人。
打开第二个包裹,里面是一块布料,一块从一件衣服上临时撕下来的布料。这块布料不但不好,而且有点破旧了,看来使用者地位不高而且生活并不好。布料上简单地画了一些建筑物和路线,秦泰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嘉靖皇帝居住的西苑草图。当年秦泰请出历代皇帝的灵位和画像去见嘉靖皇帝的时候,曾经在西苑走过一次,对那里的印象十分深刻。这个画图的人学历不高而且不懂书法和绘画,看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太监。这块布料是太监的中衣料子,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但是一个太监,而且是临时决定把路线图画下来的。一般的太监有机会进出不用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太监难得有机会观看西苑的全貌。为了马上记下路线,只好撕下自己的中衣画在上面。为什么是中衣不是外衣或者内衣呢?这个问题其实十分简单,外衣撕破了会被人马上发觉,甚至于当场被管事太监打死,所以这个太监不敢撕外衣。太监不是一般的男人,无论对方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贴身东西给别人看。太监身上又有一股子尿骚味,太监担心被自己人笑话,所以不敢使用自己的内衣。这么注意自己的名誉和面子,看来这个太监做的事情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帮助的人也是自己人。秦泰根据马桂兰的情况,大胆猜测这个太监也是马桂兰的同乡。马桂兰曾经说过当初有一些男孩子和她们这些女孩子一起进宫,女的成为了宫女,男的当了太监。这个太监可能就是一个“告身白”太监,因为他身份低下所以没有资格随便走动,但是大家都希望知道路线,所以他利用一个难得的机会进出了一次西苑。他担心自己记不住,所以私下把路线画在了自己的中衣里面,把一副撕下来交给了自己的姐妹们。马桂兰可能就是根据这个路线,设置了宁儿假死的路线,又把宁儿和孩子藏起来。她们进出宫门是那个慎刑司的太监带的路,那个慎刑司的太监可能就是驻马店老板丁冲。
秦泰终于决定打开那个最关键的包裹了,展小小打开包裹里面是十几封信和一个没有封口的大信封。展小小首先打开那些已经发黄的旧信封,里面都是一些看上去很平常的问候语。一封一封查看后才知道都是对方写给马桂兰的信,里面或多或少提到了一些秘密,但是说的都比较含糊。信的内容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