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红旗闭紧了嘴巴,把头别到一边去,故意装没看见。
任鸿达眼巴巴地瞅着梁红旗故作糊涂,心里那个气呀,原本刻无人色的一张老脸之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意。
王学平和任鸿达之间,往日并无深交,顶多也就是在开班子会的时候,偶尔开上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彼此的交情可能比水还要淡。
这种时候,王学平也不可能装大头蒜,故意去触汪猛的霉头,他捧起茶杯,端详着飘散在水面的一片绿叶,仿佛脑力藏着一片新大陆一般,必须深入细致地研究一番。
“中央首长马上就要来咱们省了,保卫工作无小事。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万一,百密一疏,出了问题,是你担着,还是我来扛?你担得起么?”汪猛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似平心静气地和任鸿达讲道理,实际上,却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任鸿达心里清楚,汪猛这是故意指桑骂槐,明着是说迟到的问题,实则是对他单独去了省长办公室,表达出极度的不满,甚至是愤慨!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任鸿达怎么着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厅级领导干部,他不敢明着顶嘴,却拐着弯子解释说:“厅长,省长办那边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叫人过去,我马上就给您打电话,想及时汇报一下情况。可是,您的大哥大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我就……”
“好了,打住,咱们该谈谈正经事了,废话留着回家里说去!”汪猛阴狠地挖苦,令任鸿达如坐针毡,冷汗顺着脑门子就淌了下来。
“有些人啊,就是心急,我还没死呢,就想着占地方了!”汪猛嘴上说要谈正事,实则是想堵住任鸿达的嘴,任由他不依不饶地大肆欺辱。
这话就太伤人了!非常的不入流!
王学平有点看不过去了,他心说,大家都在场面上混,而且也都不是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小喽罗,你老汪即使心里再不痛快,可也不至于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像巷尾的小流氓一样的骂大街吧?
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私下里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并不可怕,此等事情,王学平也没少做!
可是,不管是混社会,还是混官场,最令人忌讳的是,当众打人脸!
汪猛可不比梁红旗,人家在省委常委会里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发言权和一张投票权,王学平这个副厅官又正好是省、市共管的干部,明着和汪猛做对,肯定是不成的。
王学平悄悄地将手伸进随身小包里,暗中打开了大哥大的电源键,紧接着,顺势摸出防风打火机,攥在手心里翻滚起来。
很快,大哥大那清脆的铃声响起,王学平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手伸进包里,掐断了电源。
“领导,我进来的时候,忘了关电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王学平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傻笑,摸着脑袋,连连向汪猛表达深深的歉意。
“也就是在我这里,如果是在市委常委会上,你这么粗心大意,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汪猛没好气瞪了王学平一眼,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地把他也数落了一遍。
连续训了两个人之后,也许是心里舒服多了,汪猛稍稍降了点火,抚摸着斑白的头发,摆出一副关爱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嘴上,办事不牢,下次注意了啊!”
任鸿达伺候了汪猛差不多小十年了,对于汪大厅长的脾气禀性,知之甚详。
如今,汪猛主动降低了敲打的力度,任鸿达心里就有了数,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任鸿达记得非常清楚,汪猛刚就任厅长的那会儿,脾气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即使要整人,也是背地里出阴招,下黑手。
后来,汪猛的脑门上,加挂了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书记的光环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坏脾气日益见涨,以至于,完全不把任鸿达这个常务副厅长放在眼里,屡屡当着外人的面,大肆羞辱。
这泥菩萨还带点土性呢,何况任鸿达这位省厅的第一副手呢?
任鸿达像乖宝宝一样坐到了汪猛的身旁,麻利地从兜里掏出笔和笔记本,随时准备记录老大的指示精神。
接待上级首平也不敢马虎大意,拿出了笔记本,摊开在了腿上。
无意间抬头的时候,王学平和坐在对面的任鸿达打了个照面,任鸿达似乎冲他点了点头,王学平定神再看时,却见任鸿达已经低着脑袋,默默地摆弄着手里的笔杆子。
“今天的谈话内容,属于绝密,只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严禁做任何文字或语音记录,都听清楚了吧?”开始谈正事之后,汪猛头一句话,就令王学平敏感地察觉到,这一次,上边来的决定是个超级大人物。
几个人纷纷收起了笔记本,正襟危坐,等候汪猛揭开谜底!
“谢老,你们大家都不陌生吧?”汪猛翘起二郎腿,点上烟,眯起一对牛眼,发现任鸿达等人纷纷坐正了身子,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脸色凝重地说:“他老人家很可能将于最近到我省来考察调研。”
天朝只有一个谢老,那就是在党内军内威望极高的,党国九老之一的开国元勋——谢中。
建国后,谢中历任无数党政要职: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常务副总理,中顾委第二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