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叶初九没有将电话狠狠扣下去,而是轻轻的、慢慢地扣在了话机上。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既不像先前那般愤怒,也不像刚刚那般不知所措,现在的他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目光有些呆滞,精神有些萎靡,脸上的肌肉都好像还没有舒展开来一般。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的叶初九就算不是暴跳如雷,也应该心急如焚才对,可是他在打完电话后,就那么静静地走进了楼梯间里,有条不紊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滋啦……”烟纸燃烧时发出的那细微的声响,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耳中。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有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连那血液流动的声音叶初九都听到了。
“这是什么?”
“你的手!”
“嗵!”
“这是什么?”
“你的拳头!”
“嗵!”
“这是什么?”
“等一下!”被杨孽一连两拳打倒在地的叶初九,再也不敢随便来作答了,他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生气地说道:“舅姥爷,有你这么玩人的吗?”
杨孽缓缓举起紧攥的右手,不冷不热地说道:“耍刀,讲究的就是一个眼急手快、见缝扎针。想要玩好刀,就得练好心。天塌不能不惊,山崩不能不变,但是无论心惊还是胆变,你都要记住,你玩的是刀!一个刀手,如果心乱了,眼看的就窄了,耳听的就浅了,脑思的就少了,人也就得死了!现在告诉我,这是什么?”
叶初九还是没有回答,到杨孽死他都没有给出杨孽一个满意的答案。如果现在杨孽还活着,那么,叶初九现在就可以给他答案。
对于一个刀手来说,任何乱其心神的事或者人,都是那天塌和地陷,因为一旦乱了心神,无论和谁对敌都会必死无疑。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就如同那撞木撞击着自己的身体,每一下都是那么得让人心神俱乱。
刚刚与那个家伙通话的时候,叶初九还是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在他对李苍山做出指令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因为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他现在乱了的话,所有人都得死!
根据时间来看,绑架仇雪他们应该在前,然后是自己,最后才是刘礼棠他们。
通过这个顺序就不难看出来,对方是一个十分了解叶初九的人。
仇雪,不仅是叶初九的上级,更是龙部的主心骨,一旦没有了她,叶初九会变成一个没头的苍蝇不说,就连龙部的战斗力也会损失大半。原因很简单,龙部之中,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制定出最恰当的行动方案。
有了仇雪这个优秀的指挥官,叶初九才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这一点,从他救华子墨时候所受的风险和自己初次面对李冷枫等人所犯的错误中就可以看出来。叶初九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好刀,但是这个好只停留在了执行任务的层面上,还没有上升到那指挥作战的层次上。
杨孽没有教过他这些,因为杨孽本身就是一个单兵作战狂。
仇雪也没有教他,因为她需要教叶初九的基础知识太多,还没有轮到指挥作战这一点上。
现在,叶初九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了。
面对一个能够计划出这一系列对任何人都是毁灭xing打击的意外的人,可不是仅凭着个人力量就能够解决的。
“呼……”思路已经捋清的叶初九缓缓吐了口烟雾,慢慢站起身来,精神萎靡地走出了楼梯间。
原本气氛就有些凝重的病房,随着叶初九的进入变得更加压抑。
铁獒和贾道长两人身上尽是那白里透着红的纱布,两个人的眼中尽是愤恨与杀意,看得出来,只要叶初九一声令下,无论让他们杀谁,他们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叶初九没有理会二人,而是静静地走到了刘礼棠的床边,轻轻拍了拍正在帮刘礼棠处理着伤口和清理着血渍的医生,从他的手里边接过了工具,平静的继续着他的动作。
“棠伯,就算你见我给冥老当孙子心里边有想法,也不用这么快啊?我这边的孝还没守完呢,您这边就来了。我这总不能一身孝衣跪两人吧?”
叶初九沙哑、低缓的声音一出嗓,铁獒眼中的泪水就如同泉涌一般流了出来,贾道长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写满了伤心与自责。
叶初九将刘礼棠最后一个伤口包扎了起来后,脸上这才露出了苦涩地神情:“我知道您忠心,怕冥老在黄泉路上没人侍候,可您也不用这么急着下去找他啊,好歹交待交待啊!”
“初九。”猿伯见叶初九眼眶已经泛起了红光,神情凝重地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
叶初九轻轻拍了拍猿伯的手,苦笑着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蛋疼。铁獒,其他兄弟们呢?”
铁獒哽咽地说道:“都死了,剩下两辆车里边的人都没出来。要不是他们在危急关头用车挡了挡我们,估计我和贾道长也活不了。”
“除了你们之外,没有其它人参加葬礼吗?”叶初九好奇地问道。
“没有。”铁獒摇了摇头。
“哦。”叶初九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贾道长精神恍惚地看着刘礼棠的尸体说道:“想来的不方便露面,方便露面的不敢来,剩下的就是那些不想来的了。初九,冥老死之前,把他做了一辈子的人情留给了你,把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势力留给了老刘。现在老刘死了,你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一块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