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杀他,你杀掉他吗?
脑海中倜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林挽阳的心不禁颤了颤,透彻骨髓的冷,仿佛是寒症发作时候那般的痛苦。
林挽阳心里面犹豫了。可是她随即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一个十分恰当的足可以说服她的理由:当年害林家的,宇文亓才是罪魁祸首。她现在必须要依仗展承天来毁掉整个宇文家。至于以后的事情……
更何况,她还要亲口问一问赫连家和玉家,当年,究竟有没有为林家说过一句话?她这些年来的猜疑全都不作数,她只想,亲口问一句,亲耳听到他们的回答。
如果有,她就请他们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来寻求帮助。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那与赫连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挽阳也合上双眼,慢慢的进入了梦中。然后,她就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是六岁时林家刚刚遭难的时候。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就算是睡着了,脑海里面也全部是那些凄惨的场景。
十四年前,林家灭门血案,两年乞讨生涯的开始。
十二年前,她将自己卖进颜乐楼,一步一步爬上颜乐楼最高的位置。
四年前,她精心设计了英雄救美的戏码,然后入宫。
那些痛苦绝望的日子,那些屈辱,她尝尽了千遍万遍。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尽管至今仍有凉凉的寒。可真正让她惊心的是……
过去的四年。
当睡梦中的景象依依浮现过去四年的场景时,林挽阳绝望的发现,过去四年的记忆力,完完全全都是展承天的恩宠展承天的宠爱。哪怕是期间几次仅有的小打小闹,也不过是平常儿女之间的玩闹罢了。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将这些事情都记得这样清楚?
林挽阳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不注意牵动了心头的伤口,她痛呼出声:“唔。”
在她身边沉沉入睡的展承天瞬间就醒了:“挽儿你怎么了?”拨开衣襟查看伤口,见没有血渗出来,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做恶梦了?”展承天以衣袖为林挽阳拭去额头的汗珠。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不怕,挽儿,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
噩梦?曾经的那些日子,的确是一场噩梦。林挽阳点了点头。见展承天的脸色依旧疲惫,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都没有时间休息?”
展承天将林挽阳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沉沉的叹气,道:“赫连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想派兵将失陷的芜城打回来,顺便去寻一下赫连辰的消息,被宇文亓给挡回来了。而宇文亓自己,倒是在暗中调兵,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朝堂上的事情,林挽阳偶尔会在看他面色不善的时候问起,展承天也全都据实回答。在展承天的眼里,林挽阳是他真真正正的妻子,很多事情,都想讲给她听。不是希望她给什么好的建议,只是单纯的倾诉。
林挽阳默了一默,抬头道:“承天,你不要为这种小人生气,总之你才是羌国的皇帝,迟早有一天,宇文亓必须得听你的。现在不行就等以后,就算他再厉害,他总会比我们先死吧。等他死了我们再将那些跟他一道做坏事的人痛打一顿。”
这样孩子气的言语,惹的展承天一笑。他明白她这是在故意的逗他开心。随即笑答:“好,我们就这么办,反正他比我们老很多,就算是熬,我们也能把他给熬死。”
屋内刹那间陷入了沉静。两个人都在心地叹息,各自想着以后的应对办法。过了一会子,展承天垂头,吻了吻林挽阳的额头,道:“挽儿,给我生一个孩子吧。等孩子生下来,皇姐……就会对你好了。”
林挽阳别开头去,先不说她能不能愿不愿生这孩子,就算是她想要,展千含的安神香再加上自己的寒症,那希望也是很渺茫的。
展承天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温柔的捧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道:“老师的医术很是高明,等过段日子,我让老师给你开几服药,你的寒症就会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香寒从外面走进来,在屏风前止步:“皇上,娘娘,太舒殿的英宜姑姑来了。说是奉长公主的命令来给娘娘送药。”
英宜算是展千含身边的老人了,因为展千含的功绩摆在那里,平日里展承天见了也是要尊敬几分的。平常长公主赏赐个什么东西让英宜送到妃嫔那里,宇文流光都是亲自出来迎接。
英宜刚在屏风前站住脚,展承天便道:“皇姐让姑姑送什么东西来?林贵妃有伤在身不能下床,失礼之处还望姑姑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