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堂之上商部工部都递了折子,都是关于进一步改善沿河漕运的诸项措施建议。~
皇上就此事问了户部关于明年国库的预算开支,户部尚书姜培元上奏请罪,说是因为人手不足,明年的预算开支尚未估算出来,皇上听了倒也没有生气,只点了点头,说了句是该再给户部派一些人去,于是命当朝太傅谢琼,偕同睿王爷酌情为户部招新,人选范围不限,可在官员中亦可从民间提拔。
虽说这一番任命十分的顺水推舟,可大殿上这群历经几番政权更替的朝臣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风吹草动。
中山王肖睿算起来是皇上的堂弟,当日也绝对是辅佐皇上登基的最有力依靠之一,肖旭登基之后,虽然并无封官职,可王爷的身份已经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朝堂政事之中的位置也等同于摄政王,可说权势显赫一时。谢太傅虽然当日同为辅佐重臣,可身份毕竟差了一截,手中虽握有兵权,但论职权还是不及中山王肖睿的。
吏部,一直是中山王肖睿直管的,而户部尚书姜培元是谁的人大家心里也明镜似的,可如今户部录用人选,皇上安排了谢太傅一同办理,这里头说明了什么?
今日这番动作,朝中诸臣个个心头雪亮,哪里还嗅不出这其中味道。一时之间,传言四起。而谢太傅的府邸自从这天之后,登门拜访人络绎不绝,比之往日是更加热闹了无数倍。
街头巷尾更是渐渐传出谢太傅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公私分明……
这传言也传入了谢朝华的耳里,她却只轻轻一笑,这完美的还能是个人么?
元庆殿里,肖旭皱眉翻着手中的呈表,户部关于明年改善漕运的用度预算也报了上来,虽然还不尽如人意,可按着眼下的情形,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皇上,臣以为这几年来战事连绵,国库不足,单单靠户部省吃俭用,冀望商部朝夕大展宏图,恐怕……”谢朝华适时地提点肖旭。~
她想,肖旭其实心中应该是明白的,如今国家从根本上国力不济,单单靠这么微微整顿一下户部是治标不治本,他此番这次动作也应该也是有着试探肖睿的意思,那么是不是可以……她还是有些犹豫。
肖旭瞥了她一眼,“朕在这事上,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谢朝华一时说不出话来,肖旭这话虽是问句,她却有些吃不准他指的是户部的事情,还是对肖睿打压的事情……
肖旭见她无语,轻松地笑了笑,“怎么?如今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也不能够了?”
“皇上……”
“太傅是个人物,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只是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家叔叔的能力有些担心嘛。”
“臣并不是担心堂叔,臣是……”谢朝华看了眼肖旭,“臣心中是一直在想另一件事情。”
“哦?是什么事竟比这户部的事情还让你分心?”肖旭真的是有些好奇。
“皇上可还记得前几日从蓟州递来的简报?”
“恩。”肖旭听到这脸上倒是真的展颜一笑,“这些日子蓟州边境上与楼南往来贸易繁盛,那里的百姓也终于过上太平日子了。”
“这盛世之下且有隐忧,臣却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肖旭问。
“皇上可知道蓟州最出名的是什么?”谢朝华反问。
肖旭笑,“你这是来考我了,朕在楼南待了这么久,这蓟州的事情你还是难不倒朕的,蓟州最为出名的自然是茶,尤其因为蓟州特殊的天气水土,所产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
谢朝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据臣所知,本朝建国初期,先祖爷是限制蓟州茶叶买卖的。”
肖旭听了这话,眉头微蹙。
“匈奴历来盛产马匹,而他们自古一直有习惯靠着喝我朝所产的茶来治病的,尤其据说蓟州的茶有奇效。”谢朝华颇有深意地加了一句。
肖旭顿时记起之前曾经翻看过历朝历代的纪事,其中就有提到曾经有法令规定蓟州的茶叶生意由官府控制,用来交换匈奴的马匹。只是时间久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制度便渐渐松弛,蓟州的茶叶大多不经过朝廷许可就可以运出去,而匈奴的马朝廷是越来越难以弄到,直到这些年,匈奴的马在天朝兵营里几乎绝了迹……
肖旭陷入了沉思……
翌日,肖旭在朝上翻出祖制,提出重新设立掌管畜牧的太仆、宛马官职,并严格禁止蓟州茶商私下交易,这一来,显然是将茶叶买卖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了官府手中。
这件事情肖旭提得毫无征兆,可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又有祖制作为凭据,且不过事情只是蓟州一个小地方的茶叶生意,让朝臣觉得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只是这旨意一下,下头站着的群臣之中,唯独韩琅文与肖睿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琅文甚至是在肖旭旨意下达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谢朝华,可谢朝华却从始自终低眉垂目,刻意避开了韩琅文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退缩或者示弱,他便会有所察觉,然后替她揽下所有的责任。但是,不行啊,她不会允许的。
她当然感觉的出来韩琅文是一直想帮她摆脱谢家,摆脱肖睿,可谢氏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那是生死相系的;而肖睿,她却是不想放手,如果她的面前是死路一条,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让他误会也好,让他以为也被她算计在内好了。
韩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