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从宫里赶回侯府时,天色已经擦黑了。画蔷备了软轿在二门迎她,知微搭着画蔷的手下了马车,神色难掩疲倦:“爷回来了吗?”
画蔷瞧着知微苍白神伤的模样,很是心疼道:“世子爷还没回呢,方才遣了平安捎了口信回来,说今晚会回来的晚些,叫姑娘不要等他一同用膳。若是府中有什么事,便让平宁往军营里送信。世子爷还交代说,现在要紧时期,你千万顾好自己!”
知微走向软轿的脚步一顿,担忧的蹙眉,军中情况定然不甚乐观,李思渊才会赶不回来。“平安走了吗?”
“还没,奴婢想着姑娘许也有话同世子爷说,便让平安在落樱园里等着了。”画蔷扶着知微上了软轿,轻声说道。
知微点点头,支手撑着额角,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尽是乌香的事,“九姑娘和五姑娘呢?”
“姑娘走后,九姑娘便去见了五姑娘,没多久,五姑娘便怒气冲冲的出了落樱园,直奔二房的萱月园,大闹了一场,道若非二太太心肠狭窄心怀鬼胎,怎会让她住进落樱园每日里受姜嬷嬷的零碎折磨,如今连顿饱饭都吃不到。闹得阖府不宁,气的二太太险些请出家法来。九姑娘追过去劝说,好说歹说,才将五姑娘劝了回来。”画蔷自是明白知微要问的是什么,便将她离开后府里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五姑娘气冲冲的回来,不知怎的竟与连翘撞上了,五姑娘心中气愤难平,当即大怒,叫人杖毙连翘。园里的人哪敢听五姑娘的,五姑娘便自个儿执棍,直将连翘打出了落樱园,如今还未回来,怕是去了二太太处。姑娘,事情这样一闹,二太太那里只怕要追究姑娘的。”
知微淡淡道:“无妨。两位姑娘眼下都在何处?”
“都在院里,五姑娘回了自个儿的厢房,有姜嬷嬷瞧着,倒是没怎么闹了。九姑娘在等姑娘呢。”
想着交代给九姑娘的事情怕是有了结果,知微忙催轿快行。先见了平安,叮嘱他好好照顾李思渊,又额外交代了几句,便叫他回军营去伺候。
长在深闺中鲜少出门的九姑娘不明白乌香的厉害,但经画蔷解说后,方明白知微神色匆匆为哪般。此时见知微终于回来,忙迎上前询问道:“嫂嫂,太后怎么说?”
“我离开时,皇上与太后正在说话。”知微摇头,“好在这事终于引起了太后的重视,前朝有皇上,太后又有铁血手腕,想来两人总会想出好的法子来,定不叫北疆王的阴谋得逞。外头的事自有他们去忙,府里的事却也容不得半点轻忽。”
九姑娘神色凝重的点头,拉着知微坐下,阻了画蔷近前伺候,亲自倒了茶双手递给知微,“我按照嫂嫂的吩咐,见了暄大嫂子。”
九姑娘细细说道,她去三房寻暄大嫂子,道是想找一幅画卷,暄大嫂子不疑有他,便带了九姑娘去书房。那书房自是三老爷常用的,九姑娘在里头果真闻到了画蔷所描述的那乌香独特的浓香气息。便顺利的开始套话,问暄大嫂子三房可是换了香,怎的这样好闻。暄大嫂子皱眉,说她也不知道,旁日里也没人会用书房,这几日只三老爷来的勤。九姑娘顺势问,不知道除了书房,三房可还有哪里用过这种香,三老爷不在府中,便是想问也问不上。暄大嫂子见九姑娘平日里在知微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态度便格外亲切些,见她好奇那香,便带她在三房的院里都走了一遭,结果还真只有书房才有那味儿。
“嫂嫂,三叔手中向来没什么余钱,那乌香若真是贡品,就算外头有人偷偷在卖,价格定然也是不菲的,三叔他哪里来的钱?”九姑娘道出自己的怀疑来。
九姑娘的怀疑不无道理,知微更觉头疼,三老爷花天酒地惯了,若他仗着李思渊如今的势头而被旁人巴结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乌香倒还罢了,怕就怕他胡乱应下别人的事,却要为难住他们!看来三老爷那边,也要着人盯着了,可她哪里来的人手去盯啊?
“二太太那边呢?”叫五姑娘前去二房闹却是知微的主意,她临走时交代九姑娘的也正是这事儿。二房平日里防的更铁桶似的水泼不进,想要知道二房都哪些人在使用乌香,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要说凭着二太太与静妃娘娘或者安康伯府的关系,想要弄到乌香是轻而易举的事,知微也能理解二太太严实捂着不让府里人知道的原因,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用的,哪能让其他几房的瓜分了去。知微要五姑娘去闹,也是想知道,二太太院子里都有什么人在用那乌香。五姑娘撒泼似的每个屋都要闹上一闹,跟鬼子进村似的,九姑娘假意跟着劝说她,实则便是负责观察的。画蔷不但细细将乌香的特点危害描述给她,为了更保险些,九姑娘还让画蔷将装在锦盒中的乌香取出来瞧了瞧。
“二叔院里,只怕不大好。”九姑娘沉声道:“不但二叔与二太太屋里有那乌香的味儿,哥哥和献弟弟屋里也有那味儿,五姐姐闯进献弟弟屋里时,他正在吸食那乌香。”
九姑娘想起那张小小的还带着稚气的脸庞神色迷离的吞吐着烟雾,就觉得心中异常沉闷,“献弟弟还这般小,若真被那乌香毁了……还有凯哥哥,二太太素来最疼的便是他,虽他没在京城,二太太定也托人给他带了乌香去。嫂嫂,若真如你所言,只要一人沾染上那乌香,侯府再大的家当都要毁于一旦了。如今咱们府里,只我们知道的,便有这么多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