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头也不抬写着方子的向旭闻言,动作一顿,抬头道:“二爷这是疑心我没有尽力?”
他语气淡淡,不等李思瑞回答便丢开手里的笔:“二爷若信不过我,便另请高明吧!”
说罢,也不停留,拂袖就走!
“你给我站住!”李思瑞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大夫竟也敢甩脸子给自己看,怒声喝道。“你吃我侯府,用我侯府,竟敢拿这态度对待侯府主子,你信不信我立刻发卖了你!”
向旭掸了掸衣袖,平静的看着狂怒的李思瑞,“二爷似乎并不知道,我不是贵府的奴才下人。”
他顿一顿,指了指被自己扔下的方子:“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太太服了立刻就能醒。至于侯爷,大悲大怒五脏皆损,若不细心调理,只怕沉疴难治。若没旁的事,请二爷允许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扬长而去。
气的李思瑞抓起桌上的砚台便朝他砸去,向旭后脑勺似长了眼镜般,头也不回的避过了,从容走出悠然居。
侯爷发作太太,自个儿也气晕倒了的大事,很快便传遍了侯府。悠然居乱成了一团,且人心惶惶,是以各自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来。
贺氏的屋里用的都是老人,不过贺氏一向不得权,这些人除了一心向主的甘嬷嬷,旁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别的心思。原本以为太太定要借着三太太的死大做文章发落落樱园里的渊夫人,谁料动作还未展开,她与侯爷竟不知为何夫妻反目,上演了这样血淋淋的一幕。于是有那不安分或想另谋出路的人,便打起了主意来。
如今侯府死的死伤的伤,能做主的除了落樱园里的渊夫人,便只有三房的昊大夫人。虽然渊夫人进门不足一年,可到底小有积威,不但年纪轻轻已是一品夫人,且手握丰厚财产,更兼有太后公主这样强硬的后台,不论从哪方面,都胜出昊大夫人许多。可偏偏她现在又是疑凶,若投靠了她,这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可怎么办?若选昊大夫人吧,她也与渊夫人交手过几次,她们这些奴才哪个看不分明,昊大夫人根本不是渊夫人的对手……
太太是不能指望了,便是日后侯爷不嫌弃她脸上的疤,她也没法子再出门交际应酬,没法子交际应酬,又如何能做得这当家太太。下人们如此这般的纠结着,观望着,对于贺氏下令严加看管落樱园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故而,此时九姑娘才能堂而皇之的坐在知微对面。
“虽没亲眼瞧见,不过底下的人讲的有鼻子有眼的,侯爷与太太闹翻之事,怕是**不离十了。”九姑娘扯着帕子道:“怕是因为三太太的事,听说侯爷还险些杀了太太,后来还吐血了。”
她说着,低下头去,面上露出凄惶又难堪的神色,“咱们府里,日后只怕会愈发的乱了。”
知微拍拍她的手,她才嫁过来,又想着总有一日会离开,对这地方本就没有归属感,不若九姑娘自小便住在这里,她的难过介怀,知微自然不能感同身受,故而也只好以这种方式安抚她。
待她低落的情绪好了些,知微才道:“三太太屋里有可疑的线索吗?”
九姑娘打起精神来,想了想,道:“三太太的床幔被人大力扯了下来,除了这个,旁的什么都没留下。只是,我在三太太置放香料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
九姑娘说着,从袖里取出一只颜色陈旧的木匣子来,“这只瞎子藏在香料盒里,又带了锁,似乎极是神秘的样子,我便趁热不备取了来。”
画蔷忙上前,从九姑娘手里接过木匣子,又取了自己头上的银钗,就着锁孔捅了两下,那锁便开了。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咦了一声,脸上现出讶异来:“不过是张纸而已,旁的什么都没有哩。”
知微伸手道:“给我瞧瞧。”
九姑娘也跟着凑过头来,知微见那张发黄的纸取了出来,纸张定是上好的,这么些年也只是有些发黄,如此小心谨慎的保管,可见三太太对其的重视,定然不会只是寻常的纸。
打开来,却是一张字迹工整清秀的生辰八字。
知微与九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明白三太太何以这样宝贝一张生辰八字。
九姑娘低头又看了一眼,忽然指着上头的生辰,蹙眉道:“这个生辰八字……”
她顿了顿,又道:“三月初七,只比瑞哥哥小七天。”
知微目光一闪,慢慢抿了下唇,瞧着九姑娘道:“我仿佛听说过,三太太从前也生了个儿子的?”
九姑娘随口道:“是啊,我也听说过,仿佛是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难道这生辰八字,便是三太太早夭的那个孩子的?也难怪她会保存的这样好,怕还是难以忘记吧。”
她似又想到了什么,轻叹道:“有一回我瞧见三太太做了一身衣裳,使人交给悠然居的绣房,不多久那衣裳便穿在了瑞哥哥身上。瑞哥哥的生辰与三太太早夭的儿子相隔仅短短几天,想来三太太这是忘不了自己的儿子,移情作用下便对瑞哥哥格外好些吧。”
知微道:“三太太对你瑞哥哥格外好些?不过只是做了件衣裳,也算不得格外好吧。”
“昊哥哥还是三太太名义上的嫡子呢,也没见三太太给昊哥哥做件衣裳穿呢。”九姑娘分辨道:“小时候的事我还模糊的记得一些,有一次我与瑞哥哥昊哥哥他们在园子里玩儿,瑞哥哥与昊哥哥不知怎的打了起来,瑞哥哥被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