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回到灵堂,壮着胆子走到棺材前上了一柱香,朝着棺材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
老人家的照片就摆放在香炉的后面,也就是棺材的头部,当我把香插进香炉的时候眼神注视到了那照片,这一看,可把我吓得不轻!我看到照片上的老人竟然双眼含泪,两行泪水从眼角处往下流!
唉……
又是一声叹息。这次我绝对没有听错,声音的确是从棺材里传出的。我心想,一定是镇长请人到家里来哭灵的事一定让老爷子感到失望,怕是走得不甘心吧!
夜已经深了,很多人也都离开了,只留下几个青年在灵堂守灵。不过他们并没有认真守灵,而是聚在一旁赌博,还不时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连香炉里的香烧完了都没有人去续上。
棺材边上有一个装了煤油的瓷碗,里面还有一条用作引火的灯芯,这个在我们乡下被称为“阴阳灯”用来指引亡者上路的照明灯,如果那灯被熄灭,亡者的灵魂会在黄泉路上迷路,无法进到轮回道。不能去投胎的亡魂只能回到生前的家。不过,这样会给家里带人厄运,严重的甚至会家破人亡!
我看到那灯芯就要灭掉了,赶紧过去把它从油里面挑起来,看到它重新燃起,我松了口气。我回头看了看那几个赌得正欢的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乡下,不管红事还是白事,都能看到有人在赌博,他们似乎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那几个妇女又出来了,这是今天最后一次哭灵,然后就可以休息了,等明天出殡,再哭一次,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而那几个本来在打牌的青年也停了下来,大概是觉得她们的哭声太吵,让他们没法继续下去吧!
镇长就站在我旁边,他看了一会儿,小声对他旁边一个男人说道:“这几个女人哭得挺卖力,等明天完事后再加一点钱给她们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镇长,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那镇长打了一个大哈欠,“也好,那这里的事就拜托你帮看着了。”
“有我在,镇长你就放心的睡觉吧。”那人谄媚地说着。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声骂了一句:“狗腿子!”那人似乎听见了,回头瞪了我一眼,又对那几个哭声已经慢慢变小的妇女吼道,“哭,你们给我再哭得大声点,最好能让整个镇上的人都听到!”
我觉得我再待下去会疯掉的!刚走到门口的楼梯时,就看到有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从下面上来了,他弓着背,步伐缓慢,好像随时都可能从楼梯掉下去似的,让人看得都惊心!
“老爷子,我扶你上去吧!”我说道。
他没有抬头,语气缓慢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放心,直接下去扶着他的手。当我的手碰到他的手时,我心一惊,额头冒起了冷汗。
“年轻人,谢谢你刚才帮我点上阴阳灯。”老人家突然抬起头,咧着没牙的嘴对我笑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马上缩回了手,楞楞地看着他往灵堂走去,待我回过神,他已经走到棺材面前了。没有人注意他,那几个青年又打起了牌,先前那谄媚的家伙也不知道哪去了,本来应该在哭灵的那几个妇女也不哭了,正聚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大声地聊着。
那老人给自己点了一柱香,目光呆滞的望着被红布盖住的棺材,深深地叹了口气。
“咦,这老人是谁,这么晚了还来灵堂。”说话的是先前那个谄媚男,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疑惑道。
我没有理他,而是走往那几个打牌的青年走去。我一声不吭地从桌上把牌抓起,直接往窗外丢去,那几个青年“蹭”地一下全部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其中一个青年还卷起了袖子,似乎想要跟我干架。
“你是谁,为什么要丢我们的牌?”那青年走到我面前,喷着一嘴的酒气吼道。
我耸了耸肩,“你管我是谁,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在灵堂赌博。”
“你……”那青年说着就要朝我挥拳头,不过被其他人拦下了,其中一人劝道:“算了大力,牌丢了就丢了,不要再这里打架。”
“你有本事就跟我到外面来,我今天非要把你废了不可!”那青年骂骂咧咧道。我没理睬他的威胁,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我想问,你们刚才有谁去给老爷子上过香?”
那几个青年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就连刚才那位扬言要废了我的青年也不敢吭声,因为他们从一进门就坐下来赌博,根本没有人记得要去给老爷子上香!
“老先生,感谢你这么晚还来给我们家老爷子上香。”那谄媚男站在老爷子旁边,谄媚地笑道。
老爷子低头继续烧着纸钱,沉声说道:“请你把我儿子叫出来。”
那谄媚男挠了挠头,费解道:“请问老先生,您儿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叫王盛,你去把他叫来罢!”
只见谄媚男脸一僵,不悦道:“老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们镇长的父亲就躺在你面前的棺材里,你怎么说他是你的儿子。”
“就是你帮他出的主意,让他找来那几个女人来哭我的灵吗?”老爷子突然生气了起来,他举起手上的拐杖就要往谄媚男身上打去。我心一惊,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