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给点钱吧……好人……”
肚子是一阵难受的绞痛,从前天起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的黄小飞冲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每一个人哭求着,枯瘦的手掌上连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和他分在一块的几个孩子这几天要的钱是最少的,所以他们不仅每天要挨一顿打,而且连最基本的一天一顿也被取消了。用孙老五和他同伙的话说就是,饿的瘦一点,别人看见了才会同情。
大前天晚上,他们这一共剩下来的十几个孩子还都用孙老五装在自己房间里的电话给家里人通了个电话,虽然心里装了一肚子的苦,一肚子的狠,但是在孙老五恶狠狠的监视下,他们谁都没敢说出一点自己正正式遭遇的生活。
每一个从那个相同的小村子出来的孩子们都知道敢多说话的下场,他们清楚地记得被割了舌头的马森和方儒牛是怎么凄惨的死去的,孩子们还太弱小了,遭遇了伤害他们无力反抗,而反抗之后的下场又是他们不敢承受的,于是只能咬着牙忍受着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苦难日子。
这般想着,就觉得鼻子酸的厉害,一直到面前被两个人挡着了去路,黄小飞才哭丧着脸恍恍惚惚地抬起了头。
“给,你,吃糖。”
结结巴巴的声音,那调调不知道怎么有些耳熟,两个和黄小飞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精致的长相像是村子过年才贴在墙上的年画娃娃,看向他的眼神也让黄小飞莫名的有些难受。
“谢谢……呜。”
红艳艳的糖果包装纸,就算没剥开,也知道该有多么好吃,黄小飞含着泪,攥着糖,转过头警惕地看了眼一直监视着他们的那个男人,见那男人正和俩个瘦高的大哥哥在争执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这里,他便放心地冲面前的两个孩子说了声谢谢,可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忽然听到面前两个娃娃用鬼头鬼脑的表情看了看四周,接着压低了声音冲他道,
“吃,了我们的,糖,那,就,不准尿裤,子了啊……嘿,黄,大胆,我们,是马森和,方儒牛啊,我们,来找,孙老五报仇了,你说,说,他现在,在哪儿?我,们来救,你们啦……”
“!!”
这话一说出来,大白天的黄小飞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着腿,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外看着面前这两个娃娃,吞了好几口口水,才有些想哭地开口道,
“真……真是你俩啊……你们咋现在才来啊……我都想死你们了……”
“嘘,别,喊别,喊!”
一起扑上去捂住黄小飞的嘴,马森和方儒牛也有些想哭,但是纸糊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又黑又亮,却已经流不出一滴属于人类的眼泪了。
“我们,也想你,快和,我们说说!孙老五这恶棍,在哪儿!大家怎么样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呜呜……孙老五他去吃饭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前几天他把玉华姐他们抓回来了,他和那个同伙守在火车站边上等了几天,玉华姐他们原来是准备逃回村子里找人来救大伙的,可是现在被锁了起来,打的连好肉都没了……玉华姐听说你们死了,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她说是她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没了命……”
这般说着,擦了擦一脸的泪痕,黄小飞看着还在不远处四处追着人要钱的其他同伴,瞪大着眼睛冲马森和方儒牛道,
“说说你们想干什么吧?我一定帮你们!就算是死!我也帮你们!”
而闻言的马森和方儒牛只是齐齐笑了起来,接着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我们,要,他不得,好死。”
*
孙老五晃荡着酒足饭饱的身子从车站边的小饭馆出来,他手里拎着一袋子问老板要来的鸡脖子,准备待会儿回去稍微奖励一下自己养的那几条要饭的小狗。
“干完了这半个月,就换个地方,再去南边收点孩子回来……”
嘴里叼着牙签嘀嘀咕咕着,走南闯北这么久却从一次也没有出过事的孙老五得意地哼哼了几声,心中是对腰包里塞满了钞票的满足,心里却没有一丝对自己挣来的钱是由什么堆积而成的畏惧或是不忍。
“反正那是别人家的娃娃,死了就死了,老子又不是没给他们爹妈钱……”
心里满不在乎地这么想着,孙老五顺着火车站门口往里走去,可是原本自己同伙呆的那个地方此时却吵吵嚷嚷的围着一大圈人,孙老五一见这情景就吓了一跳,赶紧丢了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冲上去看看情况,可是一过去就看见自己的同伙正被一个看上去挺文弱的孩子踩在地上,手脚就和蛤/蟆似的蹬个不停。而在旁边,还有个个子高些的孩子正抱着那个手被他特意折断的小女孩。
“叔叔,咱好好说,不打人行吗?”
脸上是一块淤青,和这比他足足壮了不少的男人比划了两下拳脚,杜茯苓虽然吃了点亏,但是还是手脚利索地把这男人摁在了地上,顺手把他腰上的皮带抽下来捆住了男人的手脚。
“我草死你个小兔崽子!!你他妈给我等着……唔!!”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男人脚上的臭袜子脱下来塞进他的嘴里杜绝了噪音来源,杜茯苓有些嫌脏地拍了拍手,站直了身体,周围的一圈人已经被这一幕弄得愣住了,而柏子仁只是径直走到那发着抖的小姑娘面前,接着温柔地把她抱了起来。
“没事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