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渐渐地,下得大了,雨打在地上的水洼泥坑里,发出好听的声音,司微语起身去关了窗户。后面的窗户,对着远处的山脉,在闪电的映照下,偶见山腰上绿带一般环绕的茶垅,司微语似乎便闻到了茶香。
第二日一早,天放晴了,山里的日出比之别的地方要更为瑰丽一些,先是霞光渲染了半边的天,山色被衬托出不同明暗的色调,如一副色彩绚烂的油彩,又融进了山河壮阔的水墨笔调。
雄鸡一声天下白,在这里,真正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小猴子的妈妈端着洗脸水进来,见司微语打着呵欠,笑着道:“是不是不习惯,没有睡好啊?这里的床板硬些,哪里是你在京都睡惯了那些软床能够比的?”
小猴子妈妈所说的软床便是席梦思了,而这里,司微语昨晚睡的床则是木板铺就,但这并非是司微语睡不好的原因。她在桑赫斯特四年,睡的都是木板床,学校的条件也是以艰苦卓绝著称的。
“婶,您家里也种茶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司微语起身洗了把脸,扭头对站在一边的小猴子妈妈道。
“哎呀,现在稍微好一点的人家,谁还种茶啊?我带着小猴子这几年在外面,家里两个老人,就种了两三分地,翻山越岭的,年岁大了怕出事,但老人种了一辈子的茶,不和茶打交道,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收的茶,也就自己喝喝。”
说着这话,简单地用了早饭,小猴子一家四口,还是带着司微语上了山,这里的空气纯净的是童话世界里才有的。茶的生长,自然也需要空气和水分,但水分并非来源于灌溉,而是靠雾气。是以,真正的好茶必定是在山上,且一定是在山腰。山脚下没有雾气,而山顶与太阳离得太近,只有半山腰才是常年雾霭重重,利于茶的生长。
司微语站在最低的一处山头,看着这里的环境,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了,司微语只觉得一颗心里全是喜悦。
“婶,去看看你们家种的茶吧!”司微语笑着道。
“好,好!”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小猴子爷爷走在前面,边走边介绍,“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山里的,世代以种茶为生,据说以往都是往宫里头供的,特别是我们家那几株茶树,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小猴子妈妈总说要卖掉,是老头子我板着不肯卖的,祖上的基业不能卖啊!”
司微语看着眼前十来株两人高的茶树,一下子不由得愣住了,正是早春时节,碗口大的茶花开得绚烂之极,粉红的茶花并不输牡丹的华丽,也不逊于芙蓉的清雅高贵,在微风的摇曳中,这穿越了时空而来的曼陀罗花,是天神的使者,似乎让司微语看到了她们在枝头微笑。
“真,真好!”司微语只觉得眼都热了,她没有错过枝头那正在努力爆出的嫩芽,不出一个月,在春分时节,清明前后,这些嫩芽便能够绽出一片片嫩叶,采摘下来后,会是怎样清甜的芳香?
想到这里,司微语一把拉住小猴子妈妈,激动地道:“婶,别卖,真的别卖,要卖也一定要卖给我,真好,真好!”
小猴子妈妈与司微语认识的时间并不太长,但自以为对这个女孩子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从来都是冷静、自持,这一次,反倒让她看到了司微语真正是个女孩子的一面,会开心地跳,会兴奋得合不拢嘴,这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啊!
不由得笑笑,拍了拍司微语抱在她臂上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既然是司微语想要的,她必定是要极力保全的。
“呵呵呵!”小猴子爷爷抚了抚颌下的胡须,自然是很满意司微语这样的惊喜,司微语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他们家贫如洗,无以为报,能够让她高兴,他们也觉得心安啊。
回来的路上,司微语仔细地向老爷子请教了制茶的传统工艺。她受外祖父的熏陶,自幼喜欢茶,但也只限于品而已,对制茶略知一二,也不过是为了分辨茶叶的好坏高低。
这里的红茶,一直都并入祁门红茶中再售卖,并没有突出自己的优势和风格,卖价自然也向来都是由茶商来决定的,司微语不愿意糟蹋了这好茶,当即决定在这里留几天,将这一品种的茶钻研个透,然后创出自己的品牌来。
家里制茶的工具保存得很齐备,用小猴子奶奶的话说,最困难的那几年,都没舍得变卖,相反,省吃俭用地还淘了些好的,“老头子一生也就喜欢个茶。”
“小猴子他娘不也是,是这几年家里困难了,她一个人出去弄钱,刚进门那两年,也没少制茶,她制出的茶,远近都说好呢。”小猴子爷爷向司微语介绍道。
从小猴子妈妈在一旁的指点,司微语也知这个善良坚强的女人,只怕也是个资深茶艺人呢,又加上在十方茶舍那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别的品种,眼界也宽广了许多,再说,世上的事大凡都是触类旁通的。
“婶,我若想做点事,还要你大力支持,我虽不能保证您将来大富大贵,但至少,要比现在好,怎么样?”司微语笑着游说道。
小猴子爷爷奶奶不知道司微语的底细,小猴子妈妈也知之不甚,却是见识过司微语的果敢和手段的,特别是她一己之力,扳倒洛川等人,为自己也为自家男人报仇雪恨,慢说只是让小猴子妈妈跟着自己弄茶叶挣钱,就是跟着她冲锋陷阵也是毫不迟疑的。
当下,小猴子妈妈一张脸儿笑出一朵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