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守候,宛如一场美梦,醒来,各自还是各自的世界。京都的那片土地,她在哪里生活了二十年,痛苦和甜蜜交半,而这一半的甜蜜,却都是徐默尘给予的。只比她大了三岁的徐默尘,牵着她的手,从幼儿园一直走到了高中,从一个三岁的孩子一直牵手到了十八岁的花季,岁月一点点沉淀下来的幸福里,没有一个镜头是徐默尘缺席的。
“别再默尘哥哥地喊,要么喊哥,要么喊名字。”
那天,她和洛夕跟在他后面,像是比赛似地喊“默尘哥哥”,他一把抱起她,有些生气地命令道。
他从来只亲她的额头,有一天,他带她去钓鱼,树影丛林中只有他们两人,她拉着他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唇道:“哥,我看到男孩子都是吻女孩子这里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
他是怎么说的?他连看都没有看她,甩起钓竿,重新放上饵,道:“等你长大了,我再吻。”那时候,她是有些小失望的了,撅起嘴,扭过头,一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却想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一个重要的、无人取代的地位。
也是在那一年,元宵节的时候,他带她去看花灯。他把她弄丢了,她四处都找不到他,回去的路她知道方向,却没有走,一直等在原地,人渐渐地散了,花灯也渐渐地远去,天上的星星一颗颗都躲到云层里去了。她一个人站在街道的中间,看着夜幕如一块沉重的棉帛覆盖下来,终于还是憋不住哭了。
徐默尘从街道一头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她至今都能够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声音在打颤,“是我不好,是哥哥不好,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再也不会了,小语,小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抱着他的腰大哭,她抱得那么紧,后来他说,他的腰都差点断了。
“你多吃一点吧,你快点长大,你想等死我啊,知不知道我等得很辛苦?”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司微语似乎能够感觉到徐默尘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脸不满地敲着桌子,说着这话。一开始,她不懂他为何等得很辛苦,一直到她上了高中,有一次下晚自习时不小心在树后面遇到了行事的同学,她才豁然开朗。
那时候徐默尘已经住校了,周末回来接她时,她再看他已经不自在了,她越是这样,徐默尘的眼神越是炙热,他紧紧搂着她,什么都没有做,直到两个人都累极了,他才松开她,却是道:“快点长大!”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她头一次有着深刻的体会,十八岁生日一过,她便去找部队找他,她在他的怀里说,“哥,我十八岁了!”
那一刻,徐默尘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血气上涌,好看的凤目如沾了水一般清亮,他第一次吻她的唇,他们抱着滚在一起,却也仅限如此,徐默尘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下当时心头的欲念,她并不知道,她一直沉浸在那种玄妙的感觉中。直到那一晚,他醉酒的那一晚,他要了她,她才知道,那一年,才二十一岁的他,做到“悬崖勒马”是多不容易,恐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给予她的,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是真的爱。
徐默尘,是值得她倾尽了生命,碾碎了灵魂去爱的男人。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徐默尘站在窗前,指间的香烟袅袅烟雾升起,偶见他抬起来,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军靴、制服、领口肩上的徽章、平头,将整个人一身的铁血气质衬托得如一把未出鞘便已闻龙吟之声的宝剑,徐默尘,他是国之利刃!
他所在的这一处是巴干的首都,来这里已有几日,除了每天被拖着开会讨论方案对策,他看似什么都做不了。一起参加这次维和行动的,都是几个领头大国,欧美、俄罗斯和他们这一组。这里的战争已经打了有几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是以,所有人的心态都很好,包括徐默尘。
如果说在接这个电话之前,他心里对司微语还有一丝担忧的话,那么,听到她在国内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斗茶会,徐默尘彻底放下心来。懵懂的岁月过去的很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离开的四年,并没有让司微语有多大的变化,恐怕她还沉浸在他们那么多年的纯洁、朦胧和自然的相处模式中,即便是两人肌肤相亲之后,她也依旧没有那种做他的女人的角色,或者说,她心底里的那种占有欲,并没有被唤醒。
“忆君安”么?你不在,我如何安?
司微语,你既然笃定了我永远都是你的,那我就永远都是你的。你既然在战场的那一端,我就在这一端,我们一起,开展一次围剿战。
窗外,四处可见未燃起的火堆,不是别的,是火药点燃了垃圾才会有的景象,街上,饿殍满地,搀扶着逃命的人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目光黯淡,苟延残喘,这一切,都没有看进他的眼里,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那户五金店的门上,似乎听到了吱呀一声的声响,五金店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黑色的自然卷,典型的中东男子模样。这人是五金店的老板,徐默尘不会记错,就在五日前,这个男子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心脏,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把他拖走,他也记得,血汩汩流出,从街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