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暗夜。
沈沾墨看着慕止蹙起的眉头,玩味的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好听的让人有点眩晕。
他狭长而邪魅的眼睛眯了眯:“因为你还欠我的条件没还,我自然不能让你出事。”
慕止的手掌不知何时握了起来,甚至渗出了汗,她别过脸不去看沈沾墨,想了想终于说:“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最后一个。”
“说。”
“能不能想办法把浣衣局的秦诗落也一并调过来。”慕止咬了咬牙,除了沈沾墨,再也不找不到帮她的人。
“好。”沈沾墨想也不想的就接道。
慕止却愣了一秒,她猛地转过头,再看向沈沾墨的时候似乎又看见了当初见他第一面时,那层耀眼的白光。
抛开沈沾墨给她残留的邪魅形象,若是他不动不笑,不言不语,当真像极了天落仙君,轻而易举,甚至只是轻轻的抬抬手指就将世俗与自己分离开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止没经过大脑就开了口:“沈沾墨,我能相信你吗?”
“自然。”沈沾墨扬唇一笑颠倒众生:“我说了,我只想当一回好人,而姑娘也说了,好人要做底。”
如果说慕止当初信任沈沾墨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膜,那么这一刻这层膜正在慢慢的消散。对于一个帮到自己这一步的人,就算他有想要的条件,那又如何。
她确实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上一世的教训至今不曾遗忘,但她却并非铁石心肠,初落异世,她也需要一个心灵上的依靠。
而屡次帮她的沈沾墨无非是最好的选择,她只是个心残身整,普通的女子。
夜风逐渐减小,地上落叶飘零的声音也消失殆尽,整个世界骤然安静。
沈沾墨在离开的时候,走了几步脚下一顿,背对着慕止止住了脚步。
苍穹上的银月透亮,而宫中也灯盏点点,所有柔和的光线似乎都残留在沈沾墨的背影上,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拖了很长很长,锦衣上沉重的甲片闪着不知名的光。
那撩人的英伟影子,长而阴暗,慕止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他在轻巧闲然云淡风轻的答应她这些,随时可以麻烦缠身,甚至危急性命的条件时,在想什么?
“慕止,我能信你吗?”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却似乎要随时破碎在风中。
慕止在沈沾墨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咬着唇角,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明明没有了风,却突然感觉到了冷。
但最终慕止还是在昏暗的灯下对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相信我。”
她的眼睛里被打进了光,细碎的银辉,好像随时要随着颤抖的睫毛倾泻洒下。
除了那些我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其他的,都相信我吧,就像我选择相信你一样。
如果,从初始的唐突施恩被那根刺扎进心里,到现在冒险深信,越扎越深,在没有致命之前,不拔也罢。
沈沾墨的背影在黑暗里僵硬了一分,他迈动脚步留下一句轻轻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