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之前几次是因为没有遇到今次的事,更没有薛天意这样的人在背后捣鬼,所以才会顺利办了许多年,别的不说,这银子虽不比往年用的少,但只冷镜仍不肯露面这一点,就足以让此番诗词会与以前的大有不同。
陆七夕的事,在之前因为还未经过别人的大肆渲染,且只在宫中流传,所以尚还没有什么危害可言。
但眼下,通过薛太傅的巧妙计策,将事情捅到了入京来的才子那里去之后,冷镜为了维护犯了下毒谋害太后之罪的陆七夕而躲避大臣不肯上朝的事,已经渐被人当做一桩丑闻,继而不断扩散到了各处去,在一众才子妙笔生辉的相辅下,此事已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消磨时光的闲散话题,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莫名涌出的童谣诗歌,孩童们肆无忌惮的在口中念唱着,将当朝天子的私事当成童年的一味消遣,那些晦涩却上口的东西,在稚嫩的双脚追逐奔跑过街巷时,便又将这事带到了新的地方去。
借着此事越发不可收拾的发展趋势,想必冷镜定会不得已做出让步的举动。
是要以天子的英明神武作为代价,来保护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女子呢?还是放下舍不得放下的,转身接过手里应承担的责任,亲自主持这次诗词会呢?
冷镜不是曾问过薛天意什么是天子么,当时薛天意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答这个疑问,只可惜冷镜的意指在于为难薛天意,她到底说的好或是坏,其实对他没有多大区别。
但时隔多日之后,薛天意却能以最直观的方式让冷镜明白所谓天子骄子的意义,。
“天子?哼,本宫或许不怎么明白,但此番却看你如何亲自用行径证明给本宫看何为天子之意!”
吹过的冷风里,早已没有什么是能够刺痛到薛天意的,她嘴角隐约浮现出一抹笑意,看着比她平日里阴沉着脸时的样子,自然要美上许多。
可在那笑里,却仍有什是会令人感觉到恐怖的东西存在,那大概是她的习惯所致,心若被人打碎在地,哪怕碎了一地鲜血淋漓,她都只是旁观,仿佛摔碎的心不属于自己一样漠视着,谁若抛下的,哪怕是将起杀死在拖过到她面前来,盖住那摊碎片,她都不会弯腰下去自己捡起来拼回去。
旁人以为她阴狠毒辣,可她心里要的也不过是公平而已,而谁做错了事就该谁来负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么。
恰恰是因为在意冷镜,在意到了无法容忍他丝毫的冷淡,所以才会将这份在意用其它方式展现出来,即便每个人表达的方式各有不同,然而,在意和厌恶却是不同,好比她会撺掇薛太傅偷偷叫人改了诗词会的日期,只为让冷镜措手不及,在不得已之下交出陆七夕,但倘若薛太傅趁此时起了贼心,那薛天意就会是第一个站在冷镜身边的人。
万分希望他能因为不爱自己而受到什么惩罚,此乃本性所致;但又会在痛恨他的薄情之后,暗自希望他一直平安无事的,便是在意。
这种有些不讲情理的情绪,往往使得一件事里,哪怕只剩丝毫的在意,都不会做出取谁性命的事来,而这便是薛天意给予冷镜的,别人都不会有的特权。
薛天意雍容华贵的背影在晨光里与漫天飞雪融在了一起,红是放肆的立下自己规则自傲,别人只需遵从就好。
而银白则是气韵高洁的遗世独立,只有极端的孤独才能凸显出它的素白无匹,平清玉洁来。
雪终会化开,但来年的冬日总会到来,不似红的艳离,说是极少能有人驾驭,可一个朝代里,却仍可反复几次册立废除皇后,如此便就不再显得它有什么特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