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已经有人告诉薛天意,说陆七夕秘密入宫见到了冷镜一面。气的不行,奈何人已经安安全全出了宫再怎么想为难她,却也已经是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了。
这是除夕宴的前一日。加上还有传闻说九王爷明日也会受邀入宫,薛天意见不见冷镜就成了势在必行之事,否则到时候整个宴饮上大家看的就不再是歌舞而是堂堂皇后的笑话了。
一想到今日不得已还要去见冷镜一面,薛天意这心里就万分不适起来。到底还是皇后的皇帝的关系,好比悬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看起来谁也见不得谁好过的样子。可终究不会反过来加害对方。
也是刚晨起便急忙准备着往冷镜宫中去了,原不必如此费力只需用了早膳慢慢过去就是,只怕冷镜到时不愿意见薛天意,好歹她大小还是个皇后的身份,若是一直别拦在门口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出行前便觉得这次去见冷镜马虎不得,她想了想重新换上了一件鲜艳粉嫩的云锦镶裙子,这件衣裙还是冷镜说好看薛天意才记住的,叫来梳头的宫女自己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凌云髻。头上别一只玉碟簪脸上却不过多着墨,只随意扑染几笔眉头、脸颊各处,唇不描自艳,天生丽质的人从来都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除非要见的人格外重要,否则不必费这许多的心思。
想起冷镜和她,自从因为说起陆七夕的事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到今日算来也不过整四日不曾见面,期间薛夫人还以探病的缘由入宫看过她一回。
但她来的时候薛天意却总是眉头深锁着笑不出来,薛夫人来前一般不会先行叫人通知薛天意,只因那句被她时常挂在耳边的母女之由,加上她夫君薛太傅岂是泛泛之辈,她要入宫或是要来薛天意这里也是无人敢拦的。
偏巧,几日前薛天意确实有些不适便召了太医前来诊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3无非就是连日来心气不顺所致的病症,加之天气变化。所以才会觉得不适。可薛夫人一见面却不关心她身体好坏,反而先说了一通道理给她听。
“怎么偏这会儿病倒了呢,我还惦记着在你和皇上之间做个和事佬,让你们冰释前嫌呢,你这一病。少说也有一两日不能面圣,要是拖到了除夕,看你怎么在众嫔妃前抬起头来。”
“无碍的,娘亲知道我自小就身体不好,也不是大病喝个药没个两三日就能好,我若不说别人恐怕也看不出来。”
“原本你已经贵为皇后,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该过问你的事了。可最近你与皇上不睦的消息竟然已经从宫中传到了你爹耳朵里。可想而知我的好女儿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成日守着个皇后的名份,到了还不如一个未被册封的丫头,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我们薛家可是不能忍的!”
这便是薛夫人对薛天意说的最多的话,而薛天意虽然讨厌娘亲这样说话的方式,面上还是不敢忤逆薛夫人半点的,就连和她说话的时候薛天意的心都在发慌。
也许是从一年前薛天香之死,对她打击颇大的缘故,薛夫人已经很难见到往日那般神清气爽的贵妇人该有的样子。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薛天意的皇后位置也会朝不保夕。
当初她也是有份参与了叫薛天意代替薛天香入宫的事的,所以还说不上什么无辜。这薛天香一死,她便就怕了起来,也许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偏迷信什么鬼神之说,总觉得薛天香会化作冤魂来找她们复仇。虽然薛天意不信这些,但薛夫人每回入宫说起薛天香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总是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了陆七夕身上。
因此,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越发低落起来。
“我的病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不好劳烦皇上还为这个跑来看我,我才也故意隐瞒不曾派人告诉他……”
“我看也不尽然,你只知道一味的嘴硬,可那个陆氏女却是靠着装柔弱的样子白白叫她捡了大便宜,不仅人没死,还得了做王妃的机会。他日朝廷命妇入宫行礼或是宫宴之上,她陆氏岂不是要与你平起平坐了么?
好好的,你却非要做个皇后不可,平日里对着皇上强硬惯了,却连这偶尔的患疾他都不愿意来瞧了,宫中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他若是真在意你这个皇后,便会自行前来看你,还用得着你去派人告诉他的么?”
作为薛天意的母亲,应该是大方得体温柔贤惠的,至少是那种会在夜里临睡前温声细语给自己说几个故事的女人,可薛夫人不是。
薛天意记事起就只记得娘亲在不停的对自己说,作为名门之后该如何如何,每每做的稍有不对,她便会责罚薛天意,小到拿手指戳她的脑袋,大到打手心。
像是自薛天意安慰般,薛天意总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来排解薛夫人给她的负面情绪,她会对自己说,薛夫人是她的娘亲,打是疼,骂是爱,没有什么不对的。
有时候身边那几个多嘴的宫女都看不下去来劝她,“皇后娘娘又何苦这么忍气吞声的委屈自己呢?老夫人说的话再有礼她也该顾及到您是皇后的身份啊,平时不行不立也就罢了,眼下娘娘都病倒了还这般……”
“你们知道什么?!一口一个薛夫人薛夫人!难道不知道她是本宫的娘亲么?没规没矩的,一点不像是本宫手底下调教出来的宫女!以后休得再议论此事,若要再被本宫听到看到时给你们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