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香被那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叫声吓得一激灵,不等她从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里爬出来,就听到方才嚼着舌根儿的那几个小宫娥慌乱逃命发出的声响。
“来人呐!不好了!七小姐诈尸了!”
薛天香也顾不得她们嘴里在胡说八道什么,先勉力从棺材中跳了下来,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惨白的色调让她生厌。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薛天香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布置简单的灵堂,棺材前面摆放了一张方案,上头随意放了一盏水果,看那果皮上的褶皱,薛天香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自从柔妃薛天意怀有身孕之后,薛天香便奉皇命到宫里伺候陪伴她,宫里的布置她清楚地很,断断不是眼前这种布置。这灵堂里的陈设,还有外面庭院的风格,都像是民间高门大户里的模样。
她不是被薛天意和田公公暗害,继而昏死在了宫里的牢中么?怎么会出现在民间高门大户的灵堂里?
薛天香满腹狐疑,但是屋子里的人似乎都被什么七小姐给吓跑了,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她咬了咬牙,往门外走去。t/谁知,她刚刚走到屋子的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威严冰冷的呵斥。
“站住!”
薛天香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屋子外面的走廊里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刚刚出声喝止她出门的就是走在人群最前面,被两名俏丽丫鬟搀扶着的中年妇人。
莫名地,薛天香心里打了个突儿,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让她不禁拧起了秀眉:眼前向她走来的妇人让她觉得不安,可是她明明不认识她……
陆府的大夫人杨氏被丫鬟搀扶着走到薛天香面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结果薛天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扫视而惧怕,反而迎着她的视线大胆地和她对视了起来。杨氏原本就显得威严肃穆的脸立刻就又冷下来三分,对薛天香冷喝一声:“混账东西,见到嫡母不请安问好,还这么大喇喇地站着,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薛天香被杨氏这一通训斥搞得莫名其妙,眼前这妇人她从未见过,怎么在她面前自称起“嫡母”来了?薛天香可记得清清楚楚,她是大学士府的二小姐,当今圣上盛宠柔妃娘娘的孪生妹妹,并非是什么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
薛天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对面劈手扇过来一个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柔美的脸颊上,传出了清脆的耳光声。大夫人杨氏身后冒出一个年轻许多,也美艳许多的少妇来,对着薛天香就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巴掌:“混账,大夫人训话,你区区一个通房丫鬟生下的孽种,还敢顶嘴。陆七夕,你是不是还嫌出嫁当日被夫家撵回来不够丢人?”
陆七夕?
薛天香脑子里“嗡”了一声,她自幼长在学士府中,与喜好张扬的薛天意不同,她喜静,常常攥着一两本书在宅子里的花庭里一呆就是一整日。薛天香记得一本专门记载奇闻异事的古书中曾记载过,若遇到吉时,人死而魂不灭,可托生于另一具气场相合的躯体上,宛若重生。
难道说,她在这个名叫陆七夕的女子身上重生了?
薛天香想起方才在棺材里躺着时,听到外面灵堂里丫鬟们的议论,再加上眼前这两位夫人对她的态度,可以想象这个陆七夕在府里地位卑下,已经到了丫鬟都可以指指点点的地步了。
九夫人柏氏见她半天不说话,双眸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以为她和往常一样,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失魂落魄了,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嘴里却不客气地啐了陆七夕一口:“呸,我方才在屋里听到这边喊什么七小姐诈尸了,跟着大夫人过来一瞧,果然是活蹦乱跳的。我还当你被夫家撵回来,羞愤难当就上吊自尽,也算是有点儿心气儿,闹了半天全是戏耍府里上上下下。我早就说过了,你娘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胚子,生下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