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天际已初露了曙色之照,在在中央的那座宫殿顶上,有一人呆滞的像是座蜡像似的站在那里,风来他也不曾由半分动摇。
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往很高的地方跑去,无人打扰的地方找遍整个皇宫也就只有屋顶。没有人敢上来与他同站,因为和皇帝一同站着是多么的大不敬,而有许多人跪着的屋顶最高处,恐怕是要瞬间倾塌了的。
冷镜是先皇冷隆的第三个皇子,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身世,也没有被什么人惨无人道的对待过。也没右那么一双和冷寂一样一出生就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眸,可事实就是是他这个皇宫里曾被人认为可有可无的皇子,是他亲手推翻了自己的父亲。以至于今日坐在王位上的人成了他而非他的弟弟。
记事起他对自己的名字就记得不太清楚,除却前头那个人人都有的姓氏之外,名字他从来都记不住,周围的人口口声声的叫他的是“三皇子”而非“冷镜”,无人提起的姓名,又怎么会记得起来。
他是个凡事都慢了别人一拍的人,就在同龄的皇子都忙着讨好父皇,他却只会潜心闷在屋里画画,连说话都很少说。
他恐怕是历代皇子中最少又存在感的一个,可他从不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至少他有吃有喝,有个地方可供他休息还有用不完的笔墨和换不够的琴弦棋谱,一切都很好。
直到有一年的西征,他躲在营地附近的树上发呆,碰巧遇到一女子躲在树下草丛里,刚开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或是在哭,后来伴着夏日的风轻扬起过,他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正脸,那样的好看的一张脸,比冷镜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丽。她细如粉藕的胳膊上挂着如铃铛似的零丁作响的手链,先前仿佛是在躲着什么人似的,过了很久之后,冷镜再次看去时,面前的女子已经拂袖在草地间翩然起舞了。
那样的舞姿不是中原常见的,类似于胡旋舞似的回旋舞步,叫人过目不忘,自此以后冷镜就如同变了一个人,虽然性情还是如从前一般沉默少言,但是眼眸中时常有着疑惑,一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直到看到了哪怕是背影的掠影他都会痴痴微消觉得满足。
西征的光景本该是长到令人觉得枯燥无味的,可正因为这一抹白色的身影将一切变的不同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父皇冷隆新纳的妃子,可他并未来得及问上一句她的姓名,知道答案时却是在草原星辰满布的那个夜里,隔着厚厚的大帐篷里传出宦官的声音,那时他才知道她的名字是叫白天香。
他的父皇,这个将他带到世界上的人,竟然抢走了他唯一深爱的女子……
一段没有赶上恰当的时机就此而出的暗恋,自然看不到什么曙光。
再后来,便是大殿上的那一夜,白天香说要献舞,冷隆欣然同意,冷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那上日久天长观察一个人衍生出的直觉,准的叫人害怕,害怕的是怕自己预感对了,却也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
那一日白天香反常的穿了一身红衣,她美的好像是从海浪尖端生出来的仙女,满头波浪一般湛青的卷曲华美长发披散在两肩,走到中央的每一步都顺带带走了冷寂的气息和目光。
谁都没有料到本到欢庆的喜宴,却演变成了死亡的盛宴,而冷镜本就在面临着心上人怀上父皇子嗣的沉痛打击,下一刻在他还未来得及伸手去触碰白天想的时候,她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在他面前颓然倒下。
虚弱的人儿,脸上却是无比坚毅的表情,一面笑着一面落泪匍伏爬向冷寂的方向,冷镜很想过去抱起她,好让她不要继续那么费力的攀爬,可他不能大殿伤得多有目光都聚焦在他和白天香之间。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人们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被御林军一次刺入三把锋利刀刃的将死女子,会在死前再给他们带来什么好戏呢?
连冷镜自己都不知道,他和他的心上人之间基本没有说过什么话,结果他们最近的一刻竟是在她快死的时候。
到她的靠近,冷镜并没有逃开,这已是罪过,因他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天香,很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样子,大殿那么多的野兽都在屏住呼吸看着被他们捕猎到的动物还要作出什么反抗。
白天香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在离着冷镜只有几尺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双大得惊人的双目渐渐渐睁大,模样甚是虚弱,眼神却明澈通透。
见她缓缓向冷镜扬起一只手,是那只挂着手链零丁作响的手腕,冷镜终于无从抵挡愣愣的想要伸手去接住那双近在眼前的手,却被身后的冷剂以掌力猛地一拍,惊的收回了那只手,那只本该犹豫着向前去触碰她异常美丽人面颊的手却还是没有伸出,只在袖间紧紧握成两个拳头,紧到连指甲戳入肉里都没有察觉。
那段记忆虽然相隔遥远,可是每当回忆起来,冷镜都要不自觉去戳自己的手掌心,那一业众人离去后他重新潜入那座宫殿,那时里头只有一点未擦拭干净饿血迹而已,他就那么以拥抱的姿势倒在上面,直到第二日凌晨才离去。
那点血渍将他们狠狠隔开来,他已经不可能知道是否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见到了冷镜呢?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人猜测,白天香是因为死的不甘心没有完成任务,又因知道了冷镜对自己情根深重,所以将死前还想要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