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否极泰来,那么是不是说明运气好到一定时候紧接着来到的就会是厄运了呢?陆七夕以为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恐怕是必验证的,因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就没有好运眷顾的时候,所以便也轮不到她倒霉。
可她诚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其实自从她重生成为陆七夕之后,上天就已经在额外对她开恩了。先是莫名其妙白给了她一条命,紧接着让她遇上了冷寂这样的大贵人。再然后便是顺利入宫……
如若说这就是所谓的时来运转。那么想必,这好运对于她来说也该是在这个时候到头了。
养心殿内,冷镜仍旧用帝王那冷漠傲然的背影对着陆七夕,仿佛误会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女子,就连陆七夕也不能另外的仰慕着他天人一般的风采,仰慕到了某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时,甚至只需要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带满足。
可陆七夕偏偏不是这众多女子中的一个。不!她恐怕连和她们沾边都还算不上的。
别人拿来瞻仰的帝王风采在陆七夕眼里,却只会让她感觉恶寒,比他的名字更深刻的寒冷源于他的内心。在冷镜不为人知的心内某个地方,私藏着一份感情,那是早已超越了表面上看去的深刻的感情,正如他内心波涛汹涌时,脸上却依然如故一般。不爱一个人时,喜欢有三分他便表达七分甚至更多,而难得的真心相待时,他却要畏首畏尾躲在暗处自卑的偷窥,也只敢在厮人已去后,方才敢怀缅般一点点释放感情,可惜那却还不及得上他真心的一半多。
这种做法甚至让人没有办法怪罪他,因为他在折磨这件事上所有的天分也不仅对外,还会毫不吝惜的对待自己。甚至还要更残忍些,这个自始至终以为自己深陷一场悲剧而无法独自落幕的人,久久沉湎于与往日不可分离的纠缠中,现在他居然问陆七夕。是否是仰仗着他的喜欢而为所欲为,是否以为他不敢杀了自己……
天底下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笑的问题了吧,陆七夕面上扬起不合时宜的笑容来,连那丝苦涩都被她悉数抹去,在冷镜面前哪怕展露半点脆弱的神态都是自己无法容忍的示弱行为!
不巧的是恰逢冷镜回身刚好碰上她含笑的双眼,“怎么?朕说的话很好笑么,朕话语里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难道你现在的笑容是在蔑视朕么?!”
陆七夕继续沉默不语,原本那丝笑容也不是她心里所想的情绪,大概不经意间表露出的表情,大多都不由自己控制的缘由。t但是这样的自己居然能成功激起冷镜的愤怒来,这确实让陆七夕万万没想到的。
于是她不顾自己面部逐渐趋于僵硬,仍旧笑着甚至笑容要比刚才的,还更加放肆一些,在她的笑声渐渐扬起时。一旁的冷镜也慢慢变得狂躁起来。
习惯了这些年来一切都在自己掌控内的冷镜,突然遇到陆七夕这样一个有些棘手的人物时,突然袭来的不知所措和恐慌简直快要让他彻底窒息过去。
六年前的宫宴上,红色的身影似如一棵翠绿的小树被风刮倒,继而迎风缓缓坠落而下。那个时候,要是冷寂没有记错的话,白天香脸上的神情与现在陆七夕脸上的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不因欢喜而表露的笑容往往都带着同样的凄凉,就好像忽然之间在六月的半夏季节里,
看到了一场不合适的绒毛大雪随口让落,让四季该有的规律景色被不合乎规律的大雪大落,人都以为冬天就该看雪,夏日就该乘凉,就如高兴就会微笑,难过就要哭丧着脸一般,都是世上循规蹈矩遵循的定论。可如若有的人,在临死前,在即将面临即将抉择时还能微笑的话,是该说他们不对,或是说自己从来不曾真的理解过这人由人构成的世间呢?六年时间并不算是短,可用来忘记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却还不能够。
这六年里冷镜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不是杀了他不该杀的人,得到了他不该得到的东西呢?譬如说这个大周,在比如说……他的父皇冷隆……
也许白天香死时会那样笑着,并不是特别冲着冷镜才会如此,她大抵是累了,在得知自己任务失败的那一刻,因生命的同时终极,去也意外让她得到了某种解脱。
这些,冷镜都想到过,可每一次当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很接近的时候,他便会开始莫名畏惧起来。所以直到现在再看到陆七夕,这个脸上和已死去的白天香有着相似神情的无谓少女时,他想,或许这六年他仍是没有想明白任何事,否则现在面对陆七夕的时候,他本不至于迷惘。
“朕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笑!为什么!”冷镜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扑过去用手掐住陆七夕细嫩的脖颈,将她步步逼退到墙角,直到陆七夕再也无路可逃的时候,他双手往下掐的力量便越发大了起来。
如今轮到陆七夕喘不过气来了,她是真的快要窒息,眼前的物体渐渐模糊起来,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感,似乎被冷镜这么一对待,她也终于不必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哪怕大脑渐渐因缺氧而变得一片空白,但是这个男人,这个正站在陆七夕面前,用手掐住她的男人……她终于可以直视自己内心的表达出来,她恨他!恨他的感情甚至不比恨薛天意的少!
她恨他的滥情,恨他看上去对每一人都如和煦春风般的好,恨他因为一个已经作古成灰的女子而玩弄了陆七夕上一世的感情……若说还有最恨的,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