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手机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我半睡半醒中摸到电话,又是小乔。
他说几个小时后要给我揭晓新年礼物,我以为不过哄我一哄,让我安心睡一觉,哪知竟真如此。
只是,这礼物会是什么呢?我有点小小的期待。穆子谦突然出现带给我的那种翻天覆地的混乱,在小乔的抚慰中,似乎以一种出乎意料的速度平静下来。就像一个躁狂症发作的病人,发病期间十分疯魔,发病之后,竟又变得和常人无异。
我接通小乔的电话,直接发问:“新年礼物是什么呢?”
小乔在电话那头愉悦的笑着,说:“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出来?”我有点惊讶,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瞬间在脑海闪过,“你在哪里?”
“在小区外面啊,你悄悄溜出来吧。”小乔轻描淡写的说。
“你再说一遍。”我从床上一坐而起。
“好,我再说一遍,子秋,你听好了,我在你住的小区外面,保安亭这里,你快点出来吧,风太大,冻死我了。”小乔的声音里,都浸了浓浓的笑意。
“啊?”我叫一声。
“轻点,你再叫,小心陆教授听到了,工作狂人一般是老古董,不会允许你半夜私会男朋友的。”小乔在电话那头嘘了一声。
我无声的笑了,说:“陆教授很开明的。”
不过,即便我知道陆教授开明,也并不打算去知会一声。我迅速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摸黑穿过客厅,刚要开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沉沉的两个字:“小洛。”
吓我一大跳。
我回过头,陆教授站在她卧室门口,身后是明亮的灯光,身前是浓郁的黑暗,她半明半暗的站在那里,满头银丝有种耀眼的风华,就像时光剪影下的一辑老照片。
“小洛,你要去哪?”她问。
我知道她叫错人了,却无意纠正她。或许,曾经,她口中那个灵性的女子,也在这夜半情分,去偷会她的情郎。
“陆教授,我男朋友来了,我出去一下。”我微微羞惭,就像被家长逮到的早恋的孩子。
“哦,”陆教授声音拖得长长的,“小洛,早去早回。”
我点点头,总觉得那“早去早回”四个字,含着二十几年的情义,似乎真是对那个叫南宫洛的女孩说的。
从陆教授家出来,我一路疾跑,很快到了小区门口,小乔老早看到我的身影,却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微笑着,一点点看我跑近。
我在他面前站定,也笑着,问:“礼物呢?”
小乔的微笑终于变成哈哈大笑,他伸出手,给我一个熊抱,说:“贪心的家伙,我把自己亲自送过来还不够?”
我的笑渐渐的收敛起来,伏在他的胸口,用手无意识的划着圈,闷闷的说:“小乔,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否则,我会越来越贪心的。”
“那就贪呗,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我不能给的,我也想尽办法给你。”小乔从来不会放弃任何抒情的机会。
我们两个紧紧的拥抱着,可风实在太大,哪怕拥抱得再紧,它也见缝插针的灌进来,真是寒意逼人。
“你知道最近的旅店在哪里吗?”小乔问我。
我摇摇头,我就昨天下午出来过,而且一出来就上了出租车,对这周围,不会比小乔熟悉。
“也没指望你知道。”小乔无奈的看着我笑,“走吧,我们边走边找。”
于是他搂着我的肩膀,沿着人行道逶迤而行。大年初一的凌晨,加上陆教授所在的小区又不是繁华地带,走了好久,别说一辆车,硬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早知道,我就不打发表哥回去了。”小乔摸一下我的脸,“呆会把我们子秋冻成冰块了。”
“你表哥送你过来的?”我问。
“当然,要不哪能这么快?”
“其实你不必过来的,在电话里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我想送你最好的礼物啊,想了好一会,自信最好的礼物就是我自己,所以就托表哥这个快递员送过来咯。”
“你是盲目自信?”我损他,但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小乔微微挑着眉,做惊讶状。
“喜欢。”我声音里带了鼻音,“小乔,你这样好,我会觉得是不能承受之重。”
“呆子,你是我女朋友,我对你再好都是应该的,而且,我这次来,可不是来表现的,我是来监督的,呃,情敌现身,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不能让他把你拐了去。”小乔真真假假的逗笑着,仿佛我和穆子谦,真的只是谈了场普通的恋爱,而不是一场惊世骇俗的畸恋。
我偎依得他更紧一点。这个男孩,他不顾一切的现身,没有责难、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只是送来他温暖的关心和爱,这个举动,让我产生无以言表的依恋,或许,我把自己的身心完完全全托付给他,就能从水熊虫的绝境里获得解脱。
不知不觉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灯箱招牌,上面写着“住宿”两个字。
“终于有栖息之所,不用风餐露宿了。”小乔夸张的感叹着。
我抿嘴一笑,随他一起走进那简陋的旅店。
旅店生意在这样一个节日居然出奇的好,只剩一间五平米左右的房间,一张大床,没有窗户,洗手间有个小小的排气扇,好在墙壁雪白,床单被子看着似乎也还干净。小乔嫌弃太闷,我却觉得还好。是的,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