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把王妈推出厨房,自己在那弄早餐。
“我现在手艺可好呢,您就让我秀一秀嘛。”我说。练就一手非凡的厨房手艺,却没有服务对象,这得有多寂寞,会不会像当年的独孤求败找不到对手一样寂寞?
早餐其实很简单,王妈已经钝了好久的排骨了,她计划做排骨面,我只要把她的工作扫一下尾就可以了。
排骨面做好的时候,爸爸刚好晨练回来,他看到我在厨房,笑着说:“王妈,以后子秋回来,你就把这个工作交给她,让她多做做,最好手艺像你一样出色。”
“我哪舍得让她做。”王妈呵呵笑着。
“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我在家,您和爸爸吃现成的就行。”我把面条端出来,说,“爸,你偿偿我的手艺,现在进步可不是一点点。”
爸爸坐下来,偿了一口,赞到:“不错不错,面条虽然容易做,可一百个人能做出一百个滋味,子秋,你做的柔韧不粘,清香不腻,的确不错,能和王妈的平分秋色。”
王妈亦偿了一口,说:“是好吃,看来这半年多,下了不少功夫,子谦以后有口福了。他在外面的这些日子,我老是担心他吃不好。”
“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爸爸打趣的笑道,“再练半年,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我亦在爸爸的笑声中坐下来,低头吃早餐,只是,那心思,却像面条上方那飘忽的热气。
吃完早餐,我又陪着王妈去买菜,王妈说秋风起,蟹脚痒,现在正是吃蟹的好时节,要带我去市里最大的农贸市场买蟹。她教我买蟹的技巧,九尖十圆,九月要吃公蟹,公蟹这时候蟹脂多,十月要吃母蟹,母蟹这时候蟹黄足。
“你看,子秋,以后你买蟹的时候,就看它们的腹部,母蟹腹部平坦,像水中月,公蟹……”
王妈说的后半句,我没听清,因为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小乔的妈妈正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的神情,简直无法形容。
“阿姨好。”我还是打了一声招呼。
“哦,子秋啊……”小乔妈妈不是善言的人,讪讪的“哦”了一声,问,“买螃蟹啊?”
“呦,是周家嫂子,你也来买菜啊。”王妈听到声音,停止挑蟹,接过话题,“我带子秋出来买螃蟹,这孩子,公的母的都分不清。”
“现在的年轻人,哪会这些。”小乔妈妈应了一声,“呃,我还要去那边买点黄牛肉,就不和你多聊了。”
说完,她急急的走开。这样的见面,实在是有几分尴尬,差点儿成为婆媳的两个人,如今却只能像陌生人一样客气两句,哪能不尴尬。
买菜回来,王妈在厨房拾掇那几只母蟹,我不大敢弄,便在旁边看着。忽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爸爸忘记带钥匙,便去开门。哪知门打开处,门外站着的人,却是穆子谦。
“你怎么回来了?”我低声问,实在太过意外。
他面无表情的扫我一眼,走进厅里,扬声跟王妈打招呼:“王妈,我回来了。”
王妈停止手上的活走出来,笑得十分欢喜:“子谦回来了,我刚好买了蟹,只只肥得不得了,等会你无论如何得吃些。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吃。这些年也不知为什么,竟总是吃素,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怎么能总是吃素呢?”
“好,等会吃,您做的蟹,总是最好吃。”穆子谦笑着应道,又问,“我爸呢?”
“你爸出去下棋了,要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王妈回答。
“哦。”
“你们小两口先聊你们的,我得去收拾那些家伙。”王妈说着向厨房走去,“小两口”三个字说得那么顺溜。
她不知道,她这三个字,其实像一根针。
我和穆子谦坐到厅里,他低低说了一声:“吃完午饭就和我回深圳。”
我虽然被他话里的低气压所摄,但还是大着胆子回了一声:“我想再住几天。”
他偏头看我,似笑非笑的样子:“住多久?十天?半个月?穆子秋,只要我不放手,你终究逃脱不了和我生活的命运,这样住下去,有什么意思?当然,如果你执意要住,我不在乎奉陪,我们就在爸爸的眼皮底下,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戏,只要你不觉得崩溃,我们不妨就一直演下去。”
我知道穆子谦怎么想,他还不愿让爸爸看到我们这种不堪的境遇,所以他要继续演恩爱的戏。可是,这样的戏,演出来是不是有心力交瘁之感?那我还是宁愿回深圳,起码,我能面对真实的痛苦和孤独,还有那可能永远也到不了头的惩罚。
我们真的只在家里吃了午饭。在爸爸面前,两个人像一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一方回到娘家,另一方追了过来,于是和好如初。爸爸看着穆子谦认真的帮我剥蟹,会心的笑了,他猜到我们有矛盾了,他也猜到我们矛盾消除了,只是,他不知道,他猜对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
回深圳后的日子,和回深圳前的日子,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穆子谦回来得稍稍早了一点,酒喝得也比以前稍稍少了一点,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穆子谦去相亲,是他的一个姨妈介绍的。在妈妈去世后,妈妈那头的亲戚,反而和这个家联系多了起来。以前或许是想着,反正有血缘在那牵着,即便口头说断绝关系,也未必真的就断绝了关系,所以,除了逢年过节象征性的走动一下,其他时候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