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台风的下午,穆子谦依旧按约而来。风太大,雨都是斜着下的,大概伞也起不了太大用处,他的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你不会不来啊?”我一边抽出面巾纸让他擦雨水,一边抱怨着。
他微抿着唇,脸上浮着一丝笑,不说话。
“你还是回家去换衣服吧,屋里有空调,太凉,小心感冒了。”
“没关系,我身体好着呢。”他慢条斯理的说。
我拗不过他,把空调关了,可看他湿着个身子坐在那里,左右不是滋味,遂又开始催他。他终于站了起来,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穆子谦走后,我有点点分神,一会想着他会不会感冒了,一会想着这疾风骤雨的,他有没有安全到家,一会又想着他会不会煮姜汤去去寒。我想起那一年在深圳的时候,看他总是吃素,看他水果只吃苹果,看他像个苦行僧一样苛待着自己,现在,他会不会还是那样?
从他离开一直到我回出租屋这几个小时,我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个事。终于,临睡前,我给他打了分开半年来的第一个电话。不打这个电话,我估计我晚上都睡不着。
然而电话久久没人接,我心里又忐忑起来,想着他回去的那会正是台风最肆虐的时候,会不会出事了?大概这个想法,让我心里慌张起来,我打开电脑,刷深圳的新闻,没看到什么恐怖的报道,心里稍稍安定一点。
去洗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雪颜说的小乔病毒性脑炎的事,又担忧他会不会也这样。虽然事情未必会这么巧,但是,担心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把最小最小的概率都算上。
洗漱出来,又给穆子谦打电话,依旧是没人接。我心里终于不再是担忧,而是变得着急起来。我在这份着急里强迫自己安心,我开始背大段大段的理论,心理学的,哲学的,只要我能记住的,都大段大段默诵。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东西塞满了我的脑海,还是我已经安下心来,我似乎没那么坐立不安了。
十点半,是我一贯上床休息时间,我关了灯,正要摸黑上床,一道闪电照进来,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只是,那银色的闪电的光,虽然亮,却着实?人。t/闪电过后,又是一声巨大的惊雷,轰隆轰隆,似从心头滚过,把我强装的镇定,滚得粉碎。
我没再犹豫,抓起墙角的雨伞,冲到茫茫的雨雾中去。
有台风的夜晚不好打车,我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快到公司门口,才拦到一辆车。当我收了伞钻进车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在车上又给穆子谦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我急得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只是不停的催司机快点。可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司机哪里肯快,他说:“小姐,可不能再快了,这风大雨大的,雨刮都快不顶事了,再快,会出事的。”
于是我也不敢再催,只探着身子看前方的路,偏偏红灯又这么多,几乎每个路口都碰上了红灯,一个一两百秒,简直能急死人。
好在红灯再多,也有完的时候,穆子谦的住处终于到了。我下了车,小跑着往他住的那栋楼走去,风太大,我又走得急,伞被刮翻了,我扳了两下,没扳过来,索性就由它那样翻着。好了,这下完完全全成了落汤鸡了。
走到楼下,按电梯,等的功夫,手机却响了,唔,多亏包是皮的,否则,只怕这手机也泡汤里了。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却是穆子谦打过来的。
“子秋,什么事?”穆子谦声音微哑,有一种慵懒的性感,他或许是睡着了,刚刚醒来。
“没……没事,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安全到家没有。”有冷风吹过来,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他能给我回电话,当然也就说明他没事。
穆子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问:“子秋,你担心我?”
“我就是随便问问。”又一阵冷风吹过来,我声音都打颤了。
“哦,我没事,我回来有点头疼,吃了几片药睡着了,手机调成静音,没听到你的电话。”穆子谦温和的解释着,声音虽然淡淡的,但是,还是有一丝藏不住的欢喜。我主动打电话给他,他当然欢喜。
“那现在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
“这就好。”我放下心来。
“子秋,我刚刚睡着睡着,忽然就惊醒了。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你来看我了。”
“是吗?”一阵更大的风,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窗户下,窗玻璃没关严实,风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我走了几步,躲到一个角落里。
“是的,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我还起床开门看了看,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或许是刚醒来,或许是那个梦,穆子谦的声音里,有很强的思念的味道。
“是傻。”我说,头发上的一滴水珠落下来,刚好落到睫毛上面,又顺着睫毛流到眼睛里,我用手擦了一下。
“子秋,你在哪里?”穆子谦问。
“家里。”
“哦。”似乎有淡淡的惆怅,“我总觉得,你就在我附近。”
“那是因为你刚刚做的那个梦。”我勉强笑着,“台风这么大,我怎么可能在你附近?”
“也是。”穆子谦顿了顿,声音惆怅得就像我的头发一样湿漉漉的能滴出水来,“子秋,我现在能不能来看你?”
“明天不是能见了么?这么晚了。”我低低的说着。没雨了,也没风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