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如此,无痕与君儿之间仿佛就已经存在了一种抹不开的隔阂。再加上君儿这孩子太过早熟,懂事。
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自小就什么都自己来做,再加上他不开口言语,也因而她们父子间的感情说好却也不明所以。
“我才没有胡说,姑父的做法本来就是错误的。不能因为姑姑的失踪是因为救君儿,就把一切过错都迁就在君儿身上啊!君儿那时候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他若能保护自己,又怎么会连累到姑姑呢。所以姑父就是不懂事嘛。我又没说错!”
君无忧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拧了一把小眉毛,理直气壮的替自己辩解道。
那次的事情自己隐约记得一些片段,他明白,那次事情是爹爹和娘亲都不愿提起的,同时也是姑父心里永远的一道疤。
可是若因为这样,姑父就把过错迁怒到君儿身上,他不服气。
说到底,君儿也只是一个孩子,仅仅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孩子罢了。
君御墨张了张嘴,原本想要出口制止君无忧的话却终是咽进了肚子里。
忧儿的话确实是正确的,那样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只是它却还是发生了,这是他们大家谁也无法预料和阻止的。
也因此,无痕与君儿之间才会变得如今这般,说他们亲密,可是却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隔阂夹杂在二人中间。
说他们陌生,无痕却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着君儿,唯恐他掉了一跟头发或伤了哪里。
自己很想劝说他,妹妹的失踪也是他心里的痛,当然,更痛苦的无异于无痕了。
所以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如今,忧儿童言无忌,说出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连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真的希望无痕也能够早些理解,早些走出那痛苦的阴影。
“君儿,我……”雪无痕依旧蹲在雪念君的面前,只是此刻却是满目自责和愧疚。
他何尝不想好好的疼爱君儿,只是一看到君儿,他便会想到那次的事情,想起忆萝最后的眼神,想起那痛苦的回戏。
他的心就会痛不欲生,他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他的思想也会有所异变。
似乎有那么一道声音在时不时的提醒着他,都是因为这个孩子,若不是他,忆萝也不会……
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害怕,开始变得不敢与君儿亲密接触,变得不愿和君儿有亲人般的相处,变得开始逃避君儿,逃避责任。
君儿是个敏感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自己的怪异行为他感觉的到,也明白。
自己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君儿凡事不再麻烦自己,只是单纯的尊重着自己,礼貌待之。
只因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他的父亲,是长辈。
只是那原本属于自己与他之间的亲情却是少之又少的。
雪念君抬起小手抚摸着雪无痕眉间紧皱的川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小手轻描淡写的比划着。
“君儿没事,爹爹莫责。”
“君儿!”雪无痕紧紧的把雪念君抱在怀里,眼角有泪滑落,伴随无声的抽泣。
忆萝,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极端的对待君儿,是不是?
忧儿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可是我却如此的执拗,居然会那么的刻薄,那么的残忍,那么的无情,以至于那般的伤害君儿。
忆萝,我好恨,也好痛苦,我究竟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告诉我。
雪无痕就那么抱着雪念君,身子竟有些颤抖,只是却不愿放开手,只怕一松手,孩子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雪念君感受到自己脖颈的湿润,他的身子不由一个怔愣。
爹爹哭了?是自责还是心疼自己?或许这两者都有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怎么来安慰爹爹了。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到底该不该抬起,也不知该不该去拥抱一下自己的父亲。
只是那么僵持着,爹爹心里的苦自己又何尝不明白。
可是自己却无法用言语来安慰他,能做的也只有懂事,不给爹爹找麻烦,把自己当做大人,勇敢的承担起一切。
“君儿,对不起。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那么对你,爹爹不配做这个爹爹,不配。”
雪无痕沙哑的嗓音在雪念君的耳畔想起,使得他的鼻头也跟着酸涩起来,紧接着,那眼泪便流了出来,打湿在雪无痕的衣服上。
僵持的小手终是倔强的抬起,牢牢的抱住了雪无痕,也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原谅。
感受到那双小手的依赖,雪无痕将他抱得更紧,他没有再说其他请求原谅的话,因为君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忆萝的孩子,同时也是忆萝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自己又怎可以那么辜负了忆萝的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