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家无望,二房不禁打起了分家的主意。
方霏冷哼一声坐回榻上,顺手将榻上的薄被给老祖宗掩上,轻语道:“老祖宗说了,这家分不得。”
二老爷一听就急眼了:“我今日定要分家,你待如何?”
“我一妇孺,能拿二老爷如何。”方霏再次起身,不卑不亢地上前两步,不咸不淡地说道:“今日老祖宗让大家过来,是为了商量太爷的丧事,既然二老爷一定要在此时闹分家,那只好请大老爷开祠堂,将二老爷从族谱中除名,由他分家出去了。”
当代,人人都讲究个家世来历,赵家先祖曾追随皇室打过江山,功成身退后得了无数封赏和田产,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若被从族谱中除名,便不能再用本家姓氏,一个连祖宗姓氏都没有的人,如何在这世间立足?更何况,若赵贵才被除名了,便不再是赵家人,不是赵家人,又有何资格来分赵家的家产?
二老爷一听,气得脸色发青,噌噌地倒退了好几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忽然就两腿一软,竟气得厥过去了。
不止赵贵才,赵家所有人的想法都大致相同,认为方霏不过是个十七的丫头,三言两语便能唬住,直接打发回了娘家便是。
谁曾想,当地的父母官二老爷竟会栽在方霏手里,不愧是老祖宗相中的人。
今日他不认‘嫡母’在先,老太爷尸骨未寒便提出分家在后,无论哪一样说出去,都是不孝忤逆的大罪。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二老爷虽无大作为,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的,却拉不下脸去服软,只好假装厥过去,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这二老爷往后一倒,不偏不巧的,正好往二夫人那边倒过去,几个姨娘顿时哭成一团。
二夫人急得又是叫‘老爷’又是掐人中,掐得装晕的二老爷哼了一声,却兀自紧紧闭着眼。
二夫人一见,便停了手,拿着帕子边拭泪,边哭诉:“老祖宗,老爷不过就随口说说,太夫人怎么就这般较真的,我家老爷若气出个好歹来,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啊。”
老祖宗此时才略微睁开点眼皮,眼神是一贯的冷淡,冷冷道:“今日喊你们过来,是为了商议筹办丧事,贵才若还要闹分家,就随了他的意,若不闹了,那便坐下来商议正事。”
二夫人一听便不再哭了,转回身对刚‘醒’过来的二老爷道:“老爷,老祖宗说了不计较了,您快坐下歇歇,还得商量置办公公的后事呢。”
二老爷装模作样地哼了两声,厚着脸皮领着家眷落座了。
老祖宗发了话,方霏便见好就收,直接步入正题:“丧礼的事,老祖宗商这边已经定好了,今天找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安排一下各房的事。”
方霏说着便起身,踱步到了赵贵祥跟前,道:“老祖宗说了,大老爷见多识广,前来吊唁的宾客亲友就交由大房负责接待。”
赵贵祥听了,点点头,应承道:“这是理所当然的,请老祖宗放心。”
老祖宗听了,睁开一丝眼缝,瞟了一眼方霏,暗忖老大极重孝道,对父亲、祖母向来言听计从,方霏先从老大这里安排下去,以大老爷马首是瞻的大房中人,自然不敢反对后面的安排。
果然,方霏又道:“太爷下葬的日子在本月十五,请来超度诵经的和尚最迟上午便会到来,木鱼一响,直到下葬前,灵前都必须得有人烧纸磕头,这桩事就交由大夫人来安排,大家轮流着替换。”
大夫人出自书香世家,为人谦和温婉端庄,听了方霏的话,当即点头应了声‘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大老爷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即将话憋回去了,一脸乞求地望着方霏。
赵荣昭逃婚后一去不复返,大老爷怒火冲天,下令不许人去找寻,是生是死都由了他去。
大夫人是赵荣昭生母,万分担心流落在外的儿子,又不敢触犯大老爷,因此便想求老祖宗发话,让大老爷派人去找。
方霏心中明白,却装作视而不见,转身面向二房方向,朝二老爷道:“二老爷身为一方父母官本就公务繁忙,此番就不劳二老爷出力了,只需招待好陈世子就行。至于二夫人,领着二房上下听从大夫人的安排守灵便是。”
一听这话,赵贵才顿时垮了脸。
本想借此机会让二夫人插手当家,实在不行,把采买的活捞过来也行,却不料方霏竟彻底将二房排斥在外。
二老爷当即便站了起来,抗议道:“爹也是我爹,凭什么不让我出力?你这般安排,若传了出去,街坊四邻定会以为我父子失和,这是存心让我担上不孝的罪名!”
说到此处,二老爷激动起来,上前道:“祖母,你从小把我扔在祖籍就算了,如今连爹的丧事也不让我插手,还不如直接把我赶出赵家得了。”
大老爷虽是妾生,但母亲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庶女。
二老爷母亲却是赵家的丫鬟,趁着老太爷醉酒时爬上了床,偷偷的生下了二老爷后,抱到老祖宗跟前讨要名分。
此事在赵家曾有过前车之鉴,不过那丫鬟太心急,刚传出有身孕便跑到老祖宗跟前炫耀。
老祖宗当年年轻气盛,直接命人将那丫鬟拖出去活活打死,一尸两命。
这桩事导致了老祖宗夫妻失和,直到赵家曾祖死前,也没能和解,成了老祖宗人生中一大憾事。
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步后尘的。
不过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