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一双大眼透着可怜兮兮,央求道:“娘,我能跟利哥告个别么?”
村子里的玩伴很多,可是他和方利最玩儿得来,感情也最好。此时想到刚才娘亲说的话,可能要留在城里不回来了,那他以后就再也见不他的“利哥”,小孩子的心里也不免染上了离别的愁绪。
林听雨虽然恨方利的父母最后竟将李继德拉去陪葬,还搞了那么一种丧葬仪式,要害李继德生生世世,但见方利那般瘦弱可怜,终是不由得心中发软。
只是这事恐怕她说的不算。她不自觉地将目光瞥向前面的车。
顾剑成和慧子已经上车了。前排座上坐的就是他的副官宁佐。
林听雨这时候看过去,就只能借着汽车的后视镜,看到宁佐的侧脸。
“阁下……”宁佐试探着问了一下顾剑成。
“告诉那个女人,他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顾剑成声音冰冷地道。他们的车窗都开着,更何况林听雨和李继德离他们又不远,他们当然都将外面两个孩子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
慧子眸中一暗,心中警铃再响。刚才顾剑成从方晓民家出来的时候,明显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现在居然同意给“李玉香”和她儿子三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和那个病得都快要死掉的小孩儿告别,她心里就算不想往别处想都不行。
实际上,她还真想多了。实际上顾剑成只是觉得“李玉香”这样的寡妇独自抚养一个孩子不容易,所以就给了他们母子多了几分包容而已。
顾剑成在城里,又是一方军阀,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可能才只见过一面就对林听雨产生什么好感。何况林听雨现在还是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寡妇。无论容貌、身材等各方面,都照慧子差得太远。
宁佐立刻下车,将他的意思转达,林听雨赶紧拉着李继德到了方利正趴着的窗台边上。
“继德,你要走了,我病得这么重,就算你回来了。也未必能再见到我呢。这是我爹爹给我做的木剑,你上回说很喜欢,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方利比李继德年纪长些。竟似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长,将他一直喜爱的玩具从窗口递给了李继德。
李继德伸手接过木剑,眼泪就哗的一下掉了下来,哭道:“利哥。你别着急,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有。我和我娘就算真的待在城里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是吧,娘?”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问林听雨。
林听雨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当然会经常回来。你外公和爹爹可都还在这里呢。”
方嫂走了过来,不死心地道:“你看这两孩子感情多好,就把继德留下来。纯是给我们利儿当个伴。”
林听雨摇头笑道:“方嫂,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是不会让继德离开我的视线的。”
方嫂脸色一沉,心里着实恼火得很,但却不好跟她撕破脸皮。
李继德见方利都将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他了,也不含糊,仔细地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两个非常好看的卵石递给了方利,道:“利哥,上回咱们去河边玩儿捡的,你虽然没朝我要过,可是我看出你也很喜欢它们。”
方利欣喜地道:“你是把它们送给我了吗?”
李继德点了点头,道:“当然,你都把心爱的剑送我了,我当然也要把心爱的石头送你。”
“李女士,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宁副官看着时间,出言提醒。
“继德,走了。”林听雨拉起李继德朝汽车走去。
“利哥,等我回来,我给你捉树妞妞玩儿。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李继德被娘亲拉着不得不努力捣着他的小萝卜腿,但是仍旧不忘回头对方利说。
方利道:“嗯,我等你回来。”
等到了汽车附近,林听雨拉着李继德走向他们来杨树村时坐的那辆车,却被宁佐拦下,道:“李女士,阁下有事要与你商谈,请您坐前面那辆车。”
林听雨刚才已经借无限妙音听到顾剑成的吩咐,此时听了宁佐的话,便赶紧拉着李继德迅速上了前面那辆车的副驾驶的座位。这辆车上只有这一个空座了,好在她不胖,李继德身量还很小,她抱着孩子正好坐得下。
宁副官就坐了她先前坐的那辆车。
“长官,您有什么吩咐?请讲。”林听雨上车后,就带着几分恭敬地道,和村里其他人一样,喊顾剑成“长官”。
顾剑成道:“我方才听你讲起你们李家的血脉,所以,对这种血脉很是好奇。如果你们李家血脉中本身就含着禀异,那,你的儿子李继德,想来也有你说的那些能力吧。”
林听雨听得心头一跳,没想到顾剑成也盯上了李继德这个孩子。她心中愠怒,慧子也好,顾剑成也好,全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成年人,现在却一个又一个的,全都盯着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
她道:“并不是每一个拥有李家血脉的人,都会天生拥有我所拥有的能力。而且,血脉中的能力,不同的人觉醒的时间也会不同。有的人会在刚出生时就觉醒,有的人却要在二十岁、三十岁甚至年纪更长时觉醒,这都是没有定数的事。”
顾剑成有些失望,道:“这么说,你的儿子李继德现在还没有你先前所说的那种可以让厉鬼自行退避的能力?”
“是的。”林听雨道,顿了一下,又问:“长官问起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这孩子太小,尚不能行阴阳师之职。”
顾剑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