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在李家过的还如意吗?”
就像老友叙旧,道尽别来事,语气从容,带着追忆。
“李澈的父亲,我的养父,已经在一年前过世,至于养母,她一直把我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对我很好!在法国时,我和她住在一起。每天嘘暖问寒,我从没见过比她还有爱心的女人了……”
以淳回忆起那双夫妻时,声音很温和,脸上还泛笑,但笑着笑着,又复杂了起来,看向时檀的眼神有点不安。
“怎么了?”
时檀不知道这种情绪变化是怎么来的。
他的眉紧跟着蹙了起来,半晌才闷声道:
“如果不是我养父养母对晁家施加了压力,晁家也不会用足了脑筋把我找出来,也就不会发生八年前的事。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和你就不会分开,我想我们本可以开开心心的高中毕业,然后去读一个你和我都会喜欢的专业,去完成我们的大学生活。
“结果,正是李澈的身体器官发生了严重的恶化,促使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害我入狱,迫使你另嫁,而他们的儿子终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却白白便宜我捡到了这样一个身份。你说,你到底算是祸从天降,还是因祸得福……”
这种矛盾的感觉,真是太难说得清道得明了,生活的两面性在这件事上深刻的被体现了出来。
难道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吗?
时檀弯了弯唇,自有万千感慨在心头,轻轻道:“是晁家在作孽。没有晁家那份可怕的野心,就不会死了那么多人。”
“也没了我!”
以淳默默接道:“我的一切苦难,一切快乐,都因为他们创造了我。让我在尽历磨难之后,因为遇到你,而又平添了那么多的快乐光阴,也因为李家间接作了推手,我从天堂掉入地狱,更是因为李家,我又从地狱回归天堂,拥有了我现在的功成名就……”
说最后四个字,他满口涩涩然。
功成名就,难及相守在她身边。
可命运就是这样演变过来的,它不会给任何人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它的给予,不会给人拒绝的机会,任何一个人,只能默默的承受,并只能逼迫自己去适应它。
“以淳,活着就好。过去的,都已烟消云散。把握住当下才是明智的。”
时檀给予一抹明亮的笑容以资鼓励,不希望他被过去的那些困扰了现在的他:
“不管你养母以前做过什么,至少这八年,她给你实实在在当了母亲。给了你家庭温暖。这一切,足够抵消当年他们想要用你来救他们儿子的那份私心了。人需要怀感恩之心。别往心里装仇恨了。我相信你是爱你母亲的对吗?”
她可以从他的言语当中感受到那样一份浓浓的对养父养母的爱,只是这份爱,现在因为他记忆的恢复有点蒙尘了。
她不想他因此复杂化了那份亲情。
人生没有多少个八年。可以全心全意爱他八年这份感情,足够化掉他心里所有的怨恨。
“你不恨吗?”
以淳凝眸,轻轻问。
“我们的生活之所以……”
“嘘,一因有一果。释怀,比记恨更能让人感受到生活的乐趣……我现在算是真正感受到了。”
她扬起一朵笑容。
以淳定定看着她:“和以前比起来,你变了不少!”
“我们每个人都在变。”
她抚了抚短发说:“以前我是长发的,现在我只爱短发。以淳,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那个稚气满身的骆时檀了。虽然,我是以把自己卖给祁继的方式嫁给他的,但不可否定的是,这八年,他已经一点一点改变了我。在我完全不注意的时候,他渗透进了我生命里,一步一步培养我成才……”
“你爱上了他,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以淳满口皆是苦苦的滋味,这一个事实早在研究基地时,他就已经发
现了。
那天,她不顾一切的要去救祁继,就是存了与她共生死的念头。
而他之所以想要去关那阀门,就是怕他们撑不到走到最上面,三个人会一起葬身于爆炸之中。所以,他抱着成全的态度,跑去关阀门,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活下来。这样至少,他们这一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而他,本来不是多余的,早该在五岁的时候死在培育基地那场大火里的,能活这么多年,那是奇迹。
那天他曾对自己说过一句:生是幸,死是命。
对于死亡,他没有畏惧。
“我就知道,想让你爱上祁继,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只要你知道他是大哥,你对他的感情就会被唤醒!”
他轻轻叹息,抚着被面:
“一直以来,你对大哥有着一种特殊感情。这种感情,并没有因为十八年前他的死而消逝。它一直埋藏在你心里。”
“以淳……”
她垂下了头,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在她面前承认爱另一个男人,那该是一件残忍的事。
良久,她才轻轻说了一句:
“我爱过你!”
“只不过,你现在更爱他了!”
她不语。
“我一点也不惊讶。”
以淳轻轻的笑,笑得无奈而又认命:
“你不必这样子!人都会慢慢长大,人的感情也会慢慢发生改变。就算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做你的男人,至少,我曾做过你的青梅竹马!初恋最是铭心刻骨,可惜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