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久违的大雪肆虐了整个北方,似乎要结束持续数年的大旱。↗,..
简文三年十一月初十,萧煜带着张海九与佛门老僧从豫州返回了北地中军。
来到大帐,屏退左右,蓝玉单独一人向萧煜汇报完军务之后,又递给萧煜一封书信,不用蓝玉多言,信封火漆上那个娟秀“林”字,已经说明了书信自何处而来。
萧煜没有急着拆信,而是笑问道:“唐锦绣没给你来信?”
蓝玉笑了笑,“已经收到了。”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其中深意不足道也。
萧煜说道:“找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毕竟人家姑娘跟着你从蜀州跑到大老远的西北,不容易。”
蓝玉点头道:“已经商量过了,这次东征战事结束后就娶她过门,最好是在东都由王爷亲自主婚。”
萧煜玩笑道:“大业还未成功,诸君仍需努力。”
蓝玉嘴角微微翘起,“不远了,是成是败,在明年便能见个分晓。”
萧煜瞥了眼大帐中挂着的江北地势舆图,心中也有几分慨然,轻声道:“当年我跟随草原使团狼狈出东都时,又何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萧煜长长叹息一声,感慨道:“转眼间我已经娶妻生子,而萧烈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我这位父亲大人,真的老了。等我与他做个了断之后,便让他安心做个富家翁,颐养天年罢。”
这种事情,蓝玉不敢也不能说话。
萧煜本就没指望蓝玉有什么回应,而是渐渐沉入到过往的回忆之中,脸上流露出几分追忆神色,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十五岁之前,我最畏惧的人便是父亲,十五岁之后,我最恨的是还是父亲,这种恨,夹杂了太多的畏惧。父亲在我的心头,仿佛就是一种大山般的压迫威严,当我真正敢于正面反抗他时,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叛逆感觉。推翻了父亲的威严,便是推翻了心头上的一座大山,当他日渐显现老态时,我也终于摆脱他的阴影,看到了山顶的风光……”
萧煜破天荒地没有直呼萧烈姓名,而是改为父亲这个略显生疏的称呼,而且这一番话近乎胡言乱语,却又透露着一股大逆不道的诛心味道。
一旁的蓝玉越发沉默不语。
萧煜冲着蓝玉笑道:“也终于瞧见头顶上的太阳,冰雪消融。”
蓝玉微微躬身,不得不开口道:“毕竟天无双日,国无二主,王爷要上去,老王爷就要下来。”
萧煜伸手拍了拍蓝玉的肩膀,轻声道:“老王爷和王爷鹤蚌相争,是死是活全凭天命,但是不能让小王爷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蓝玉神色微变,沉声道:“诺。”
萧煜走向内帐,说道:“好了,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萧煜独自一人来到内帐,将林银屏的来信打开。林银屏给萧煜写信倒不是因为中都有什么大事发生,而是一封定期家书,信中内容大部分都是些琐碎小事,主要是以儿子萧玄为中心,只是在最后问了下萧煜的近况,至于林寒,则是在信纸上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萧煜将信放到一旁,想着妻子宠溺儿子的场景,心里竟是隐约有些吃味,似乎也能理解萧烈当初对自己不假辞色时的心情,此时他就在心底暗自想着,日后一定要摆出严父的架子来,免得儿子被他娘亲宠坏了,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与想要做个“严父”的萧煜不同,此时林银屏已是将“慈母”体现地淋漓极致,萧玄是不是萧煜的命根子不好说,但一定是林银屏的命根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林银屏最清楚自己的身体,这辈子估计也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对于这个宝贝儿子,她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整日就是围着孩子转,不敢离开半步。
十一月初十是萧玄的百日,因为萧煜不在中都的缘故,倒也没怎么操办,只是王府上下设宴庆祝,热闹了小半日的功夫。
此时萧玄比满月时看着大了不少,眉眼已经渐渐长开,像极了他那个风华绝代的娘亲,日后肯定是一等一的美姿容,不过脸型和小眼神却是像父亲萧煜,尤其是抿起小嘴不笑的时候,透着一股子萧家男人特有的冷峻。而且不怕生人,谁抱都是笑呵呵的模样,倒是很有大气从容的架子。
晚宴过后,林银屏和慕容萱对坐闲聊,萧玄因为白天睡了不少,此时倒是神采奕奕,趴在慕容萱的怀里,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显然对这个抱着自己的天下第一美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慕容萱一边小心抱着萧玄,一边道:“秋叶给我来信说要去往佛门一行,我毕竟曾在佛门修行,到那时也要随他一起前去的。”
林银屏笑道:“夫妻本就该同进同退,若不是萧玄还小,我这身子也不争气,我早就随萧煜一起打东都了。”
慕容萱笑了笑,“话也不能这么说,萧煜还要你给他坐镇中都,换成旁人,他也放心不下。”
林银屏自嘲道:“他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让我留在家里,说到底还不是怕我管着他,只要我不在身边,他就是自由自在了,说不定现在就跟姓秦的狐狸精在一起呢。”
慕容萱打趣道:“要不就让萧煜娶回来做小,你也摆摆大妇的威风,给她立立规矩。”
慕容萱自小生在慕容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对于里面的妻妾相处之道自是熟稔,放眼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不管是慕容渊,还是萧烈,都是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