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作为皇帝寝宫,内部装饰极为华贵,虽然比不得太和宫的金砖铺地,但也相去不远。
小皇帝举目环顾四周,猛然抓起一只出自前朝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将这只价比千金的珍惜之物摔成一地碎片,接着又是一脚将眼前的桌椅全部踢翻,最后他状若疯狂地将一旁的屏风狠狠推倒在地。
一番摔砸泄愤之后,体力不支的秦显坐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地面上,低低喘息着,轻声自语道:“父皇,你看到没有,这便是朕的臣子啊。”
“这哪里是臣子,分明他是皇帝,我才是臣子!呵,萧家父子,一个要做朕的相父,一个要做朕的岳父,甚至还要夺朕的天下。”
“如今的天下,西北是萧家的,江北是萧家的,东北是牧人起的,江南是陆谦的,可哪里还是我们秦家的?庙堂上,庙堂外,又有谁还是秦家的臣子?这天下,还是大郑的吗?”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我能如何?我就像笼中之鸟,飞不出去,甚至他不喂食,我便要活活饿死。”
秦显抓住自己头上的金冠狠狠扯下,披头散发,愤怒道:“携天子而令诸侯,真是好厉害啊,今天嫁女儿给我,等到天下都是你们萧家的了,是不是就要赐给我一杯毒酒?!”
秦显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不知是气还是累。
他望着头顶藻井中龙凤纹饰,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归根结底是一个可怜女人,为了求得母子平安,将自己当作货物在几个男人之间几经易手。
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所以那位摄政王将他们母子隔开了。
萧煜将玉太后圈禁起来,即便是秦显,一月也只能见一次面,而秦显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唯唯应诺。
秦显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淌满脸颊。
这位年轻的大郑天子,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