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泼上了一盆浓墨。
上空的铅云愈来愈重,片刻功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吧嗒!”
一个雨点落在萧煜的脸上。
一丝、两丝……
无数的雨丝倾洒下来。
秋风、秋雨、秋叶。
萧煜站到一旁的廊檐下,静静地看着这斜风细雨。
不远处梅山山顶上的赏梅台在雨幕中隐约可见。
这赏梅台是前朝时所建。
传闻中前朝曾有大贤之士,淡泊名利。
朝廷屡次想要征兆他入朝为官,均被他拒绝。
后来这位贤士在梅山上修筑了赏梅台,隐居于此。
萧煜忽而来了兴致,回到房中,将未央剑经和长剑带好,然后拿出一把油纸伞。
“噗”一声,萧煜撑开油纸伞。像一片大号的黄叶。
萧煜迈步进了雨幕之中。
出了青景观,萧煜一路向上而行。
山路泥泞,自是难行。
萧煜虽然无法修行,十年间却是练剑不辍,日夜不曾间断。
萧煜展开身形,几个纵身起落,萧煜握伞的手纹丝不动,整个人已是跳跃在山间的小径上。
山间的秋风吹斜了雨丝,打落在山路两旁树林的残叶上,发出啪啦的声音。
这是大自然奏响的乐曲。
雨势渐大,细细密密的。
萧煜破开雨幕,来到了赏梅台之前。
整个赏梅台台高一丈左右,宽五丈左右,台上筑有一小亭子。
萧煜本想上赏梅台看这梅山雨景,却没想到晚来了一步,赏梅台上已经有人先到一步。
萧煜驻足台下,昂首看去。
一群书生打扮的人正在台上观雨,现在秋试临近,看样子应该是赶考的举子。
如今真正的儒生很少了,真正的儒生多是无意科考避世钻研学问。
萧煜撑着伞在雨中静静立了一会儿,心中不愿与这帮穷酸书生多做接触,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赏梅台上的一名书生看到了萧煜,大声道:“这位兄台,一起上台避雨吧。”
萧煜停步,转身。
喊他的是名身材高大,颇为英俊的书生。
目光清正,倒是没有多少酸腐之气。
萧煜看了他一眼道:“好。”
萧煜持伞前行来到台下,一个纵身跃步,直接上了这一丈高的赏梅台。
“这人是谁?”
“武人!?”
“好端端的台阶不走,非要一跃而上,粗鄙啊。粗鄙。”
“粗鄙武人,羞与为伍。”
这时候,其他书生也看到了萧煜,萧煜刚一上台,台上就响起了书生们纷纷杂杂的声音。
那名喊萧煜的书生,明显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一时微微一愣。
盛世文强武弱,乱世武强文弱。千古不变之理。
如今大郑,虽然国力日下,但是文人百年间养成的性子却仍旧是瞧不起武人。
萧煜也不争辩,旁若无人的收起手中的油纸伞,然后一抖外袍上的湿气。
萧煜这番“目中无人”的举动自然又是让书生们火气上涌。
“骄纵!”
“狂妄之徒!”
“无礼!”
萧煜扫视众人一眼,手抚上腰间剑柄。
众书生一惊,皆是纷纷后退一步,微微恐惧的看着萧煜,更有甚者,全身绷紧,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萧煜垂下眼帘。手又慢慢放下。
紧张的书生们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片刻,见萧煜无其他动作,一瘦小的书生鼓起勇气走上前,宽大的举子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带出一丝滑稽,他微微颤抖地指着萧煜大声道:“你想做什么!?”
声音还带出了一丝的颤音。
萧煜不语。
见此情景,另外几名书生有了底气,也是鼓足勇气站出来指着萧煜道:“目无法纪!”
“这里可是东都,我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老爷!”
“小心送你见官。”
“天子脚下,岂是你等武人逞凶之地。”
……
“聒噪!”
猛然间,萧煜喝出一声道。
声音不算大,但是瞬间压下众书生杂乱的声音。
赏梅台上瞬间有了一丝寂静,只余下亭外沙沙的雨声。
接着萧煜缓声说道:“本想看这梅山雨景,却不想被你们坏了兴致。”
片刻的沉默后。
还是那名瘦小的书生站出来不屑说道:“此等雅地,岂是你这样的粗鄙武夫可以来的?莫要脏了这里的先贤故迹!”
萧煜长笑一声:“我脏了先贤古迹?怕是另有其人吧。”
不待书生们说话,萧煜一甩袍袖重新撑开手中的油纸伞,跃下赏梅台道:“君为名利隐,他为名利往。何颜见君面,今上赏梅台?”
说完,萧煜不再说话,持伞踏入雨幕之中。
萧煜的身影渐行渐远,终是消失在雨幕中不见了,只留下一台的书生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后,那瘦小书生凑到刚才开口喊萧煜的书生面前道:“孙兄,这?”
那孙姓书生苦笑一声:“他说得就是隐居这里的大贤,大贤为了躲避名利而在这儿隐居,我等科举却是追逐名利,他是在笑话我们啊。”
那瘦小书生听完以后微微一愣,随即愤恨不已,说道:“我等科举是为了出仕为官而造福百姓,又岂是为了那名利之事?此人真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得此言,其他几名书生纷纷附和,一脸愤恨之状。只剩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