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自小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后来境况日下,困居小筑,那也是相较以前的公子生活才觉得不堪,去草原时走的是宽阔驿道,沿途都是匆匆而过,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没见识过真正的民间,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俗世。
说起来,他的童年还真是晦暗啊,十岁前因为所谓的启蒙,跟着外公读书,后来便被萧烈带到暗卫之中,再后来家中变故连连,像做梦似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没娘的孩子。然后就过上了没有后妈胜似后妈的日子。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自西岭口一路行来,萧煜走得不紧不慢,只是维持了正常人的速度,因为连番的恶战让他很疲惫,他需要足够的积蓄来面对东都可能发生的战斗。
所以他必须慢慢走,蓄养自身元气,保证在到达东都前自己精气神能够达到巅峰状态。
西河原足有一州之地,在大郑的官方划分中是将它一分为二,靠近关内的部分为陕州,毗邻中都的则划为中都治下。不过一般百姓更喜欢把它统称为西河州,而出了西岭口,便是出了西河州的地界。
自古道近乡情怯,所以当萧煜看到那块黑色的界碑,看到上面刻着的两个大字直隶时,心中复杂难言。
郑制,以州县划分,其直属京师者称直隶。
直隶州严格说起来尚不及西河州半数之地,却设总督一职。若说入内阁是在朝文臣的极致,入大都督府为武将极致,那么总督便是地方官员的极致,是大郑最高级的封疆大臣。大郑内阁五人,大都督五人,而总督也不过九人,实乃一等一的高位。
直隶总督,不单单总管直隶州内军务,民事,漕运等事务,更兼巡抚事,总管直隶周边各州军民政务,更由于直隶州地处京畿要地,因此直隶总督被称为疆臣之首。非皇帝信任之人不可担任,更被戏言为预备宰相,距离登阁拜相只有一步之遥。
走在还残留着水洼的官道上,萧煜有些自嘲,以前的自己确实是坐井观天。在东都城中想着找什么御剑神仙,殊不知自己的父亲就是逍遥神仙之下第一人,满朝文武仅仅是履霜巅峰就有数人,每次去给母亲上香时遇到老道士曾经也是云端上的神仙,只不过是跌落凡尘。
纵观大郑时下局势,郑帝老迈,太子已经作古,只剩下年幼皇子秦显,本来主少国疑,不过有这满朝文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偏偏却有一位正当壮年的晋王。
晋王与郑帝一奶同胞,是先帝老来得子,他尚在年幼之时,郑帝便已经登基,所以也未发生所谓的骨肉相残,正相反郑帝与这幼弟感情极好,多次委以重任。
郑帝继位不久后,草原边境多有动荡不安,那时不过十八岁的晋王曾经在中都呆了两年的时间,若有战事,必身先士卒,凡是在其统帅下的兵卒,哪一个不服亲王殿下?
如今郑帝老迈,皇子不过一六岁稚童,可曾出过皇宫?可曾出过东都?可曾来过这巍巍中都?
如今大都督府中,除了大都督张清和被指为皇子老师的萧烈以外,其余三位大都督皆是亲王党之人。反观内阁,却是主张兄终弟及,既然兄有后,那便没有弟之事。却多是坚定的皇子党。
皇子党与亲王党之争,也就是文武之争。
若天下太平,则文强武弱。若天下大乱,则文弱武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行界再一次乱起来了,那世俗又岂能置身事外?
走了一段,有一在路边搭起的小茶亭。多是一些来往客商在此歇脚。
萧煜看了眼日头,已经快要午时,便带着叶夏走进茶亭。
落座后,萧煜要了两碗热茶,叶夏家传本事学了多少萧煜不清楚,不过这大小姐的娇纵脾气却是养了个十成十,她挑剔看了一眼黑黢黢的茶碗,满脸嫌恶。
一旁的伙计是个伶俐的,兴许是客人见得多了,也不恼,反而是赔笑的说道:“姑娘,小店虽小,但这茶具却都是干净的,放心饮用便是。”
叶夏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面色稍霁,不过仍旧没有去喝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清茶。
萧煜却是不在意一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也没端什么架子,与伙计客气了几句。
伙计仍旧是一张笑脸的,这市井小人物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没有谁是傻的,看这姑娘和公子的做派,保不齐就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再不济也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女侠之流,这等人物平日里都不肯正眼瞧他们,又哪里比得上眼前的公子来得平易近人?
伙计拿着长长壶嘴的茶壶给别的桌续上水,接着转过身来笑问道:“听公子口音,可是东都人士?”
萧煜点头道:“是啊。在东都活了十几年,这段时间去外面闯荡了些时日,不过近日听闻家中内人病重,这才赶忙往家里赶那。”
伙计闻言,立刻收敛了笑意,道:“恕小的眼拙,原本还以为两位是一对呢,不过我瞧着公子面相,必定是多福之人,这次保准是有惊无险,说不得还能因祸得福呢!”
萧煜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可就承小哥吉言了。”
接着他一指叶夏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子,早就想来东都看看,不过我那朋友一直腾不出身来,只好借着这个机会同我一道去东都看看。”
伙计也是个热心肠的,立刻介绍道:“说起来咱们东都,能看得地方当真不少,秋台,七星塔,流泉楼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