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站在高坡上,遥遥眺望着远处的王庭。
蓝玉没有出声,负手站在萧煜身后。领兵作战与修行长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有时候行兵打仗打的其实就是人心,百姓的心,兵卒的心,若是掌握不好兵心,轻则丧了士气,重则要哗变。还要揣测帝王的心,敌方主将的心,若是猜对了,这仗也就赢了一半。
萧煜叹了口气,连番带头冲锋没有让他有丝毫疲惫,但这三万人命压在他的肩上,却让他心头上仿佛被压了一座小山。
萧煜按在腰间破阵子的剑首上,抬头看了眼天色,问道:“蓝兄,你说咱们去与红娘子见上一面如何?”
蓝玉淡淡笑着,仿佛只是登高而游,半点没有深陷沙场的感觉,说道:“见过一面后开始逃命?”
萧煜哈哈笑道:“怎么能说逃命,分明是转战千里,以战养战。”
蓝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风起风落,野草起伏间可以看到正在歇息的兵卒,更远一些则是还在四处巡哨的斥候。
萧煜与蓝玉走下高坡,回到大帐中,拿起案上的一份地图,坐到桌案之后,一名千户早已恭候多时,萧煜在案上展开地图问道:“情况怎么样?”
千户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启禀驸马,据斥候来报,王庭已经全面戒备,守军最起码在三万以上,而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五个万人队已经转向朝东北方向行军。”
萧煜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后摇头笑道:“看来这璞袁果然不是什么忠臣良将,倒是便宜了我们。”
千户说欲言又止,“驸马,……”
萧煜低头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的说道:“说。”
千户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王庭的兵力比咱们只多不少,又占了守城的优势,咱们怕是攻不下王庭”
萧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心中有数,不会去强攻王庭的。传令下去,今日休整,明日开拔。”
……
第二天清晨。
三万余骑兵列阵而立。
萧煜高坐马上立于阵前,手中提了一杆长矛。
除了战马的喷鼻声和刨蹄声,整支大军鸦雀无声。
萧煜举起手中长矛,以元气催动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军:“拔刀!”
三万铁骑齐齐抽出弯刀。连绵不断的弯刀出鞘之声汇成一片,回荡在天地之间,似乎整片天地都感受到了其中的锋锐。
萧煜调转马头,手中长矛朝着王庭方向落下,“冲锋!”
萧煜第一个冲出去,在他的身后是三万骑兵。
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三万余连人带马一起奔跑是什么概念?
这一片大地开始颤抖,轰隆的马蹄声如暴雨前的闷雷一般在草原上响起。
若是此时在王庭城墙上望去,三万骑兵如一道黑色的潮水线,飞快朝王庭涌来。
没有遮拦的草原最适合骑兵冲锋,虽然三万骑兵没有不惜马力的全力冲锋,但也不过时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隐约可见王庭。
对面王庭依稀可见城头上无数人头攒动,为首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身边站着几名腰间悬着缀满宝石的弯刀的王庭将领。
萧煜冲在最前头,手里提着一柄刚矛,竟是视城头上无数已经拉弓开弦的箭矢于无物。
一名站在城头上,身材彪悍的大汉冷哼一声,伸了伸手,一名随从递上一张有半人多高的牛角大弓。
张弓搭箭,弓如满月,让周围的王庭将领纷纷赞叹。
一箭射出,带出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就是隆隆的马蹄声也没能遮掩了去。
大汉射向的正是萧煜。
若是能在三军阵前射落地方主将,这是多大的荣耀。
可还未等大汉笑出来,嘴角那点笑意的萌芽就已经凝固,那名未曾披甲的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举起手中的长矛,轻轻一拨,将这势大力沉的一箭打落在地,然后反手一掷。
萧煜手中长矛破空而出,瞬间来到大汉面前,甚至没有让大汉来得及反应,便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长矛去势不减,带着大汉的尸身一直钉到后方的城楼上,入墙五寸有余,而矛尾仍旧在微微颤抖。
萧煜掷出一矛后仍旧策马前行,一直狂奔到距离王庭不过百丈时才驻马不前。
自己这边立威不成,反被萧煜随手杀人,几位王庭将领既惊且惧,面对萧煜这一记投矛,谁也不敢说能安然无恙,庆幸自己没有做这出头鸟的同时,又有一丝说不清的羞恼。
萧煜杀人在前,其后又大摇大摆伫立王庭之前,真视王庭于无物不成?真当王庭无人不成?
红娘子穿了一件红色的锦袍,倒是有些女扮男装的意思,可有头面上还是作女人打扮,比起早逝的林远,红娘子可以说很年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熟透了年纪,那成熟的风情比起还稍显青涩的林银屏又是各有千秋。
当然萧煜不会对红娘子有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可以死在他的手上,以篡夺王位大权的名义死掉,却不能与他有什么沾染,毕竟她还是林银屏的继母,林远的王妃。
而且,萧煜自认自己杀人放火,不算什么好鸟,但在情之一字上却未曾有过什么亏欠。
以前未曾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缓缓抬起手,在他身后早已开始减速的三万骑缓缓停下,阵形毫无纷乱,不愧是百战老兵。
隔着百丈距离,红娘子立于城头之上与城下的萧煜相对而视。
萧煜的那道铁矛飞过时距离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