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位白发苍苍却趴在他脚下的王庭长老,没有说话。
除去黑水万等人不说,这位几乎是王庭中年纪最大的长老,跪在萧煜和林银屏身前,恭迎两人回城。
回城,萧煜脸上浮现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还从未入过王庭,这次却成了回城。
这位王庭长老老泪纵横,白发随着身体微微轻颤,说自己老朽之身躯,叹王庭运势之艰难,赞驸马之丰功伟绩,谢长生天之眷顾,似乎所言皆自肺腑,此心可表日月,此情可感上天。真是好大一片忠心。
这么一位足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人跪在身前,林银屏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但毕竟是王庭遗老,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求助的望向萧煜。
萧煜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且安心,接着向那些王庭遗老走去。
萧煜从一名可有可无的驸马成长为今日距离草原王只有一步之遥,其中所行之事,有悖常理者甚多。
他在草原上所做的事,所杀的人,被人诟病者甚多,称赞者甚少。但这也恰恰证明了萧煜与萧烈一般的行事手段,一般的寡情薄义,一般的杀伐决断,所以当他走来之时,这位带头痛苦的长老吓了一跳,哭声都有了那么片刻的停顿。
这位持杖长老是传统的草原人,名叫博努,本事先且不谈,资历却是最老。
萧煜看了看这位长老,和颜悦色的问道:“这位长老如何称呼?”
博努停下哭声,自己颤颤巍巍的拄着手杖从地上站起,低头行礼道:“回禀驸马,老朽博努。”
萧煜伸手扶了博努一把,“博努长老真是好大一片忠心。”
萧煜说得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嘲弄神情,但越是如此,却越让博努心中没底。
博努刚要开口辩解什么,却被萧煜转了话题,“既然是来恭迎我和公主入城的,那也该入城了吧。”
博努不住点头,“是是是,是老朽疏忽了,请驸马和公主入城。”
说着博努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为萧煜引路,萧煜右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柄乌木杖,正是青水冢所遗留下来的那柄,象征着巫教中最为德高望重巫师的权杖。
萧煜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乌木杖,突然轻轻笑了笑,如今入城,便是一城之主。日后称王,便是草原之主。男人,又有几个不爱权的?这江山美色,可是什么绝代佳人、仙子女神都比不上的啊!
萧煜一路走来,连番大战不少,可以说走的是以战养战的路子,以瞑瞳快速积累元气,以外祖所筑根基偷师神通,如今一身修为已经是履霜上境,至于巅峰也不过是少了些许境界感悟。而在他所学神通中,以瞑瞳、萧烈所传三剑、微尘真人所传授的袖里乾、还有以天魔相为根基,融汇秋月所教六相所悟出的掌中佛国,最为神妙。另外还有窃国浩然之气、元屠、青龙摄元、玄武合仪、剑十九、万物为剑、太乙分光剑乃至巫教秘法等种种神通。
这些神通单独拿出一样,就可让一些散修修行者争得头破流,甚至一些就是大宗门的弟子中也是非嫡传弟子不可学的无上法决,如今尽诸融汇在萧煜一人之身,实乃几百年未见之大气象。
不过说起来,萧煜的根本修行法诀还是萧烈所传的三剑之说,庶人剑,他凭借着丧母的一口怨气、怒气,还有自己多年潦倒的不平气,已经有所成就,而诸侯剑却只是偶得几剑,运用之妙还不能存乎一心。说得通俗一点,萧煜想动用诸侯剑得找准时候,不是想用就能用得出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点时灵时不灵的意思。
如今萧煜步入王庭,争夺草原王位,也不全是为了大权在握,也算是他自身修行的一种捷径,毕竟诸侯剑诸侯剑,萧煜还是得先做一方诸侯,才能再来体味其中的种种妙用。
想到这里,萧煜脸色古怪起来,他在庶人时,悟了庶人剑。要悟诸侯剑,那要做一方诸侯。可是在诸侯剑之后还有一重境界,天子剑。
难不成要做那君临天下的天子才能修得这天子一剑?
萧煜摇头一笑,诸侯剑还没学得,就去想天子剑,实在是好高骛远。
在前面带路的博努见萧煜忽然摇头,心底一惊,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额头上竟是渗出微微冷汗,直到过了许久,萧煜没有其他动作,才渐渐放下心来。
萧煜此时多少有些不合规矩,没有前军开路,竟是孤身一人独自不如王庭城中,此时已经过了门洞,萧煜忽然抬头语气和煦说道:“博努长老,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如此拘束,称我萧煜便好,我也称你一声博老。”
博努没有拒绝,但也没顺着杆子一路爬到顶,而是低眉弯腰道:“老奴怎敢逾越?”
自称为奴,不显得逾越又显亲近,这个度量不高不低,可以说刚刚好,博努也不愧是历经多位汗王而不倒的王庭元老,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萧煜楞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食指轻轻抵了一下手中的乌木杖,面容欣慰道:“博老老而弥坚,辅佐三代草原汗王,而且红娘子在世时,不与其同流合污,红娘子弃城而逃,亦不随其而走,可见博老之赤诚,如今公主回城,博老率众人迎接,其心可昭日月,实乃我草原之幸,亦是我萧煜之幸啊。”
博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喜意,“驸马谬赞了,博努愧不敢当。驸马能救公主于危难之间,力挽狂澜,诛除叛逆首恶红娘子于金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