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三里亭,有六千铁骑肃立。
主将诸葛恭坐于马上,面带焦虑神色地望向东都方向。
紫水阳就在他的身旁,忽然说道:“来了。”
果然,一道身影穿过风雪,径直朝这边奔来。
诸葛恭在看清来人之后,赶忙下马,“王爷。”
来人正是萧煜,摆了摆手示意诸葛恭不必多礼,然后只说了一个字,“走。”
诸葛恭领命。
萧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渐远的浩浩东都,然后六千铁骑一路疾行,直扑西岭口。
恐怕谁都没想到,萧煜和萧烈父子在有意无意之中,在北地西岭一线布下了一张大网,萧煜为了防止秦政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有一条后路,特令徐林亲率二十万大军陈兵西北边境,声势之大,已然是让大易一日数惊。
总领北地军政的大都督秦政已经是亲自领兵十五万,与徐林形成对峙之势,可以说北地局势已然是一触即发。
只是秦政未曾想到,东都城中太庙之变,郑帝身死,萧烈扶灵入宫,已然是将朝堂握在掌心之中,另有大都督陆谦的江都水师沿着东江大运河一路北上,不日便可截断漕运,让秦政大军变成孤悬北地的一支孤军。
这样一支孤军,前有西北军,后有萧烈把持的东都,别说攻打天下第一雄城东都,就是自身也是难保。说到底,萧烈吃准秦政不能回师东都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萧煜手上的四十万西北大军。
秦政也确实动过半路截杀萧煜的念头,只是在徐林大军出现在西北边境之后,他便放弃了这个极为诱人的念头,转而专心布置防线,甚至每天都要带领几百亲兵亲自巡视前线。
二十万天子亲军,若是对上二十三万的中都铁骑,胜算有几分?秦政曾经在心中思量,这天子亲军若是守城,那自然是丝毫不惧,可若是在平原上的野战,秦政估摸着胜算不会超过四成。
秦政骑马北望,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神色,自言自语道:“国事艰难。西北有萧煜,东北有牧人起,更北还有一个后建,孤木难支。”
就在这时,有一骑快马加鞭奔回,不等停下,马上斥候已经是滚落下马,单膝跪地颤声道:“启禀大都督,西北大军主将巡边,与我等距离不足三里。”
秦政脸色如常,轻声自语道:“三里?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回答道:“不足三百人。”
秦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亲兵,对身旁一名心腹将领说道:“随本督过去看看。”
两股烟尘快速接近。
秦政举目远眺,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那一袭玄甲。
相距不足三百丈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速度。
不足百丈时,双方亲兵极有默契地肃然停马,只剩两骑缓缓前行。
不足十丈时,勒马停步,两位曾经同朝为官的大都督遥遥相望。
现在实际上已经是西北第二号人物的徐林首先开口,轻声问道:“秦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秦政平淡道:“还算勉强过得去。”
这位中都大都督笑道:“一国之重全都压在肩上,不累?”
秦政反问道:“我不扛,难道你来扛?”
对于秦政话中的嘲讽意味,徐林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秦政继续问道:“当初为什么要降?”
徐林平淡回答道:“不得不降。”
秦政厉声道:“好一个不得不降,当时你若是一意想逃,萧煜能奈你何?!”
徐林面无表情地问道:“那然后呢?我一个败军之将能去哪儿?去后建?对那些蛮子俯首称臣?还是回东都请罪,被咱们的陛下一刀砍了脑袋?”
秦政冷声道:“当死则死。”
徐林摇头道:“我不想死。”
虽然是故人相见,但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气氛已经冷的不能再冷。
既然话不投机,那便分道扬镳。
徐林抬头望着晦暗的天空,“本是想着这次见你,或许能与谈一谈故人旧事,日后沙场相见,不管是谁杀了谁,也会留个念想。”
秦政拨转马头,径直离去,平淡道:“不用。”
一队骑兵先行掉头远去,朝那条北地兵线驰去。
徐林驻马原地,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轻轻自语道:“扛得起?”
——
萧瑾在百余名的暗卫的簇拥下返回了公主府,属于他生身母亲的陵安公主府。
在看到是小主子后,原本如临大敌的公主府护卫松了一口气,将萧瑾恭敬迎入府内。
当萧瑾带着数十暗卫入府时,府中的丫环管事都吓得半死,虽说咱们公主殿下嫁给了前任暗卫大都督萧烈,但安国公爷可从没把暗卫带到过府里来,哪怕是见惯了王公贵卿的大管事,在见到这些身上散发着凛然杀气的地府修罗,脸上笑意也有些牵强。
萧瑾径直前行,穿堂过巷,一直来到陵安公主的房外,才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几名暗卫止步。
几名暗卫转过身去,守在门外。
萧瑾推门而入。
陵安公主端坐于房内,平静得望向自己的儿子。
萧瑾轻轻地把门掩上,站在门口,对上了自己母亲的视线。
陵安公主是郑帝的异母妹妹,自小在宫中长大,对于这些阴私事情见得多了,而且也是经历过当年太子谋反案,所以在知道府外的动静变故后,只是让府中护卫谨守府门,倒是没怎么惊慌。
陵安公主上下打量了一遍萧瑾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