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笑了笑。
犹记得他最后与慕容燕分别时的最后一句话,“记着,我叫慕容燕,不是燕子的燕,是大燕国的燕。”
惜乎故人。
萧烈迎上已经渐行渐近的横渠先生,拱手道:“萧烈有礼。”
张载则是一丝不苟地回礼道:“萧公。”
萧烈侧身作请,“请先生入城,萧某虚位以待。”
张载沉默许久后,点头道:“善。”
这个世上大致可以划分为三辈人,老辈人,以掌教真人为首,虽然已是所剩无几,但能坚持活到今日的,无一不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由此可见,谁能笑到最后,有时候还是要看谁能活得更长一些。正值壮年的一辈人,以萧烈、慕容燕、徐林等人为首,这辈人也是俗世中的真正话事人,而年轻一辈,则又以秋叶、萧煜等人为代表,已经开始逐渐成长,并且从“长辈”们的手中,或是巧取,或是硬夺,或是继承,开始逐渐掌握属于自己的话语权。
萧烈和慕容燕,已经是上一辈人的传奇,而当今的世道,注定是要一点点变成年轻人们的天下。
就在萧烈在东都城中为天下大势而忙碌时,萧煜则在中都城中为自己的婚事而烦恼。不久前萧煜和林银屏有过一场对话,当时林银屏端着萧煜亲自泡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吧?”
萧煜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些时日了,现在天气越来越暖,你这病情也有了些起色。”
确实,今年的严冬似乎格外的长,不过随着天气开始转暖之后,林银屏的病情竟是不治而愈,有了好转的迹象。
林银屏推着自己的轮椅,围着萧煜转了一圈,目光也随之将萧煜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说道:“春暖花开,可真是个好时候,那咱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萧煜先是愕然,然后还是无语。
林银屏猛地停住轮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都该嫁人了。”
说完,林银屏也未再逼迫萧煜,推着轮椅径自离去。
蓝玉的独栋小院中,萧煜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不管怎么说,银屏说得都没错。”
蓝玉正在处理手上的几份文书,抬了抬头,说道:“那就成亲吧。”
萧煜愕然地看着蓝玉。
蓝玉说道:“确实不能拖了。”
说话间,蓝玉从手中的文书中抽出一封递到萧煜面前,“这是黄汉吉的来信。”
萧煜接过来信,默默拆开,看完之后叹了口气道:“小皇帝登基,我成婚,也算不错。”
蓝玉问道:“这事定下了?如果定下了,我就开始吩咐底下人开始着手准备。”
萧煜沉默许久,点头道:“定下了。”
蓝玉起身道:“王爷,笑一笑,不要这么一副丧气脸,哪个女子不想欢天喜地的成亲?”
萧煜无奈叹息道:“成亲啊。”
便是寥寥数言,萧煜定下了自己的婚事。
萧大公子要成亲了。
——
咱们王爷与公主殿下要成亲的消息,短短数日内,便传遍了整个中都。
中都的春天,也是西北的春天,与别处是不一样的,少了东都的清朗,少了江都的细腻,似乎这春天也被西北的风沙染上了一层粗犷。
就在这个春天里,原本只是作为中都这个兵家之地点缀的文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萧王爷要大婚了,而不管是礼制还是其他,又岂是那些粗蛮武夫可以插手的?
这次大婚很是轰动,新郎官萧煜自不用多说,实至名归的西北昂,而新娘林银屏,也是草原公主之尊,有黄汉吉、申东赞等诸多草原台吉的支持,而且还名列年轻一辈中的四大美人之列。
这么一对门当户对又被众人盼望已久的新人,谁不乐意,谁又敢少了半个笑脸?
按习俗,萧煜是要去新娘娘家接亲的,只不过林银屏的娘家远在草原王庭,而夫家又在中都,两者一来一回,即便是轻骑疾行,也要近一旬的功夫,更何况缓慢的迎亲队伍?而且都知道公主殿下的身子不是太好,这一路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谁能担当起其中的责任?所以临时想了个办法,在原黄汉吉部旧址临时扎了一个大营,由匆忙赶回的申东赞作为娘家人物,陪着公主殿下一起驻扎在这大营之中,而萧煜的迎亲队伍则要由中都而出,前往大营迎亲。
——
萧煜坐在梨木凳上,穿了一身红袍,此时正微闭着双眼,任由几名女子打扮着。往日里略显冷清的面庞,被这鲜红的衣服一衬,倒是显现出几分和气。
站在萧煜背后的墨书正一手挽着萧煜已经完全散开的长发,另一只手拿着一柄玉梳给萧煜仔细梳理着。梳完之后,又重新挽成发髻,戴上黑色头冠,以一支银簪束住。
墨书瞧着萧煜的模样,轻声笑道:“大公子今日,可真俊。”
虽然萧煜已然封王,可墨书大抵还是喜欢把这个曾经共患难的年轻男子视作她那个唯一的大公子。
兴许是被周围气氛感染的缘故,萧煜没有睁眼,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你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难道公子我往日就很难看?”
在王府中的下人里,也就敢墨书敢于和萧煜如此说话,她掩口笑道:“公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若是想听假话,那奴婢就只好说,大公子平日里也是玉树临风。”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