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隶属荆州,因为出了一位首辅大人张江陵,而被世人广为所知。
此时两湖总督的行辕就暂时驻扎在江陵城中,而城外则是由张定国统领的三万红巾军。
大风呼啸,旌旗猎猎。
面无表情的张定国坐于马上,抬头看了眼高高飘扬的张字大旗,然后看向远处的将领城头。
张定国沉声道:“攻城。”
有头戴红巾的骑士飞快传递军令,而江陵城头,两广总督的正兵营已经严阵以待。
一声声沉闷鼓声开始响起。
红巾军先是驱使着一队队百姓背着土包朝护城河冲来,这样一来,既可以用人命去填护城河而不消耗自己实力,又能消耗守城一方的箭矢,可谓是一举两得,这也是当年后建铁骑南下中原时惯用的手段。而在这些百姓后面则是一队队红巾军藏在简陋的盾车之后,徐徐前行。
乱世人命贱如草。
张定国将牛角大弓横在自己身前,轻轻抚着这把陪伴了自己多时的老伙计,轻声自语道:“魏献计,虽然说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平时又总说一些能酸倒牙的话,可有句话说得不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说完之后,张定国狠狠一挥手,以他为中心的红巾军精锐开始前压,那杆张字大旗同样开始向前。
他张定国身为红巾军元老,自然知道红巾军在短短两月内就席卷十三府之地,绝非是老天爷垂青,而是他们在这之前已经谋划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如今这个天赐良机,才会有不举兵则以,一举兵便让天下震动的浩大声势。
所谓湖广熟,天下足,两湖本就是大郑产粮重地,所以能否打下两湖便成重中之重。
三年的心血,能否打下两湖,都在这一战之中,所以他不能输,务必要攻下江陵,生擒两湖总督。
此时江陵城中的两湖总督曹庭已经是接近山穷水尽,此前从湖州城陷落开始,红巾军连下十三府,他便是逃了一路,随着军中粮草将尽,他正兵营中的士卒,不是抢掠更甚,就是陆续逃散。即便是到了江陵城中,城中的存粮也不过还能坚持十日而已。
驱使饥民攻城,自古便是起义军的常用手段,不管名面上的口号喊得多么光明正大,到了该用的时候,不管是那路起义军统领,皆是不以为意,故而张定国虽然有不忍之意,可他也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所以此时攻城,还是按照惯例,先驱使一波饥民前去消耗城中守兵的实力,然后再用自己的嫡系人马攻城。
箭矢如雨般从城头上落下,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饥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如风过麦田一般,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可无奈饥民数量实在太多,虽然箭雨不弱,可比起密密麻麻的饥民大军,仍旧是杀之不尽,被他们定着箭雨冲到了护城河前。运气好些的饥民还能扔下身上的土包,向后跑去留下一条小命,运气不好的,就直接与土包一起跌落护城河中。
而在饥民之后的红巾军,除了偶尔斩杀几名逃跑的饥民,则根本不理会脚下的尸体和伤患,径直前冲。
张定国拉弓如满月,一箭将一名正在城头上大声督战的校尉射穿喉咙。
这名校尉的尸体被城上守军胡乱拉开,然后由另一名校尉补上位置。
连续拉弓对于手臂的伤害极大,即便是以张定国的天生神力,在连续拉弓射杀了十几人后,也不得不暂时放下牛角大弓。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更何况这江南之地不是西北塞外草原,三万红巾军在城上收兵看来,已经是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而红巾军又是以红色头巾包裹,望之更如红云蔽野。
在饥民退去之后,留下一地尸体,而在这些尸体之上,一架架云梯竖起,一股股红巾军开始爬上城头。
张定国听着不断有轻骑传信而来,是一队又一队的溃散和伤亡数字。
此时不算饥民,已经伤亡了两千之数,这还是没有完全占领城头,若是再这样下去,只要再死上个两千人,士气就会完全溃散。
不过他也深知,城中的守军此时也不会好到哪里,就像一张被拉成满月的大弓,只要再多拉一分,弓弦随时有被绷断的可能。
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想到这儿,张定国心中有着淡淡的惋惜,若是此时他领着的不是这些乌合之众红巾军,而是东北军、是西北军,甚至是秦政的二十万天子亲军或者萧烈的三大营,不用三万人,只要一万人,他就十成把握打下这座江陵城。
张定国举目远眺江陵城,又想着若是城中的五千守军若不是两湖的地方兵,而是那几人的大军,接过又该如何?
张定国自嘲一笑,那就没得打了,尤其是西北军,中都铁骑甲大郑,哪怕只有五千人,只消几轮冲锋就能将自己这三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
还有那号称“人数不过万,过万不能敌。”的后建铁浮屠。
一万铁浮屠,该用多少人才能打得过?哪怕如今的铁浮屠已经远不如当年,可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不是?
慕容燕、徐林、牧人起、秦政,这些人才是当世名将。
大丈夫当跃马扬鞭,马踏燕然。
张定国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一柄钢枪,身先士卒。
几乎同时,一声尖锐尖锐号角呜咽响起。
看到主将竟然身先士卒,红巾军顿时士气大振,如潮水一般再次朝城头涌来,城头上的士兵则是面露惶恐神色。
张定国没有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