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的四府之乱,甚至包括首府锦城在内,尽数陷落。不过驻扎蜀州的西北守军并未太过如临大敌。近十几年来,西北军的交战对象多数是草原军,或者后建大军,这就让西北军在很大程度上高估了天下兵马,但自从入蜀作战以来,蜀军也好,两湖军队也好,往往就是一战即败,一败即溃,魏禁的五千疲师连克江油、涪城、绵竹三城,诸葛恭的五千先锋连破罗曾宪的七万大军,韩雄三万大军于七日内攻克谷城。可以说蜀州战事完毕之后,整个中原的虚弱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西北大军的面前。
所以林寒才会曼斯条理地从世家身上拔毛,一点也不着急那些叛军在锦城中胡作非为。毕竟萧煜已经离开锦城,而且带走了绝大部分西北守军,若不是如此,锦城也不会这般轻易陷落。
天色阴霾,一夜风雪,绵竹至锦城一线尚保存完整的官道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粒,马蹄踩过,就再不见半点痕迹。
一行人骑马走在官道上,为首一人正是披着大氅的林寒,他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锦城,对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唐先生,你说唐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位唐先生不是旁人,正是唐烈之次子,唐雄之弟,唐涟之兄,唐圣月唐悦榕姐妹之父,被萧煜任命为新任蜀州布政使的唐祁。不过林寒是剑阁行营掌印官,左都督衔,官拜从一品,出身草原王庭林家,姐姐既是草原公主,又是萧煜正妻,显贵不可言。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唐祁都不敢有丝毫的文人拿架,此时听到林寒问话,他赶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都督的话,依下官对唐雄的了解,此人能力是有的,事事皆学其父,却只学得皮毛,且性格冲动易怒,不足为虑。”
林寒点点头,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笑问道:“那凤凰夫人呢?本督可听说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唐祁干咳了一声,道:“这位凤凰夫人乃是南中蛮王之妻,后蛮王身死,凤凰夫人便执掌南中蛮族,下官早年也曾与这位凤凰夫人有过几番往来,修为深不可测,城府深沉,是个刺美人。”
林寒摩擦着自己的下巴,自语道:“修为深不可测,难不成又是个天人境界,这天人高手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唐祁正要说话,林寒一句话就让他将已经到嘴边的言语又咽了回去,“本想将这个美人擒拿回去献给姐夫做个暖房丫鬟,不过既然是个寡妇,那就算了,本督自己笑纳就好。”
唐祁重新措辞好了言语,刚要说话,脸色骤变,不顾礼仪地一把将林寒推落下马。
下一刻,一片竹叶划空而过。
如刀切豆腐,没入林寒身后的一名护卫甲士的胸膛之中,那位甲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一脸茫然,当然身死坠马。
若不是唐祁那一推,死的就是林寒了!
唐祁也不是没有缚鸡之力的传统文人,出身唐家的他距离那天人境界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以他的年龄来说,即便是放在修行界中,依旧拿得出手。他飞身下马,同时一柄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大伞出现在他的手中,正是唐烈的遗物,后被萧煜赐给唐祁。
唐祁撑开伞,伞面如一面大盾,将他和林寒挡在后面。此刻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苦意,林都督的运气是不是太背了,竟然说谁谁到,面对一位天人高手,自己没有丝毫胜算,即便是用尽手段逃得升天,可若是林寒有个三长两短,萧煜也不会放过自己。
难道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
那人出手一次后,便没了声息,但唐祁可以感觉到,她并没有离开,气机仍旧牢牢锁定着林寒,也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仿佛在等着唐祁主动离开时再致命一击。
唐祁几次心思起伏,可都没敢迈动一步。
唐烈死前做了三手安排,第一就是用他的死来表示唐家正式灭亡,二是让唐雄和唐涟去两湖,三是让唐祁留下来投降萧煜,如此一来,不管最后哪家赢了,唐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两湖那边已经没太大指望了,反而是自己这边前途一片光明。
自己怎么能死在这里!?
林寒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大氅,脸颊上被竹叶带起的气劲划出一道血痕,鲜红刺目。
林寒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笑着高声道:“来者可是凤凰夫人?方才林某言语多有唐突得罪,林某在此赔不是了,还望夫人大量,恕罪则个。”
一声嗤笑,一名身着大红色绣凤凰纹络长裙的成shú_nǚ子出现在不远处,妩媚天然,妖娆魅惑,右手两指捻起自己垂在耳侧的一缕青丝,将它慢慢地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脸上笑意浅淡,玩味道:“难道林都督不知道女人都是记仇的?”
林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轻轻拭了下脸上的血痕,平静道:“记仇?这么说来,夫人是不打算放过林某了?”
凤凰夫人掩口娇笑道:“听闻西北王妃寿辰将近,若是妾身将林都督的头颅取下,作为给王妃的贺寿之礼,不知林都督以为如何呢。”
林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要林某人的脑袋,就看夫人手段如何了。”
林寒看不清远chù_nǚ子的小动作,但如临大敌的唐祁却看得真切,凤凰夫人妩媚一笑,轻轻扬手。
林寒猛地一撇脑袋,身形向后仰去。
又是一道竹叶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不过这次较之上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