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吵杂的声音,像是车子在呼啸飞驰,与那风对抗着发出的摩擦声。她的手一直被人握着,暖和厚实,密密实实。不用担心会感到冷,心口那个空洞在那一刹那是被堵上的。周身都在安全的空间里,直到眼前蒙蒙的白雾腾升起来。那由始至终包裹住她的安全感尽数撤去。如来时的突然,离开亦是那样叫人猝不及防。
“别走!不要走!”
她蓦的醒转过来,刚刚的一声尖叫似鱼刺猛扎进喉咙深处,痛得她连一口唾沫都咽不下去。身旁有人忙的过来,握了她未挂点滴的一只手,忧心着急道:“真真你醒了!”
叶真真茫然的望着被紧握的手,与梦中感觉截然不同。她未挣扎,因知晓眼前这人是谁,哪怕她尚未抬眼看着他的面容。
“我想喝水。”
凌寒忙道“你等等”,转身将那杯子拿了过来。将吸管放进去,他小心的扶她起来,叶真真就着他的手,心不在焉的咬着管子喝了些水。嗓子稍稍好一点。
见她不动,垂着眼皮尽在看吸管,凌寒说道:“再喝点。”
她摇了摇头,凌寒也不强求,就将水杯放到了一旁。
一时坐着无话可说,他是因她受了惊吓,又自己未能及时挽救,在她身旁挡风遮雨,心中不免自我鞑伐。在叶真真,则是因那似真似假的感觉,她清楚感受到那气息温度,想要确认又惶惶着不敢去问。
加湿器稳稳转着,迟重光开门进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对痴人,他皱眉又展。屈指在门板上敲了敲,见那两人回了神才走进门:“叶小姐觉得怎么样?”
叶真真望着迟重光点了点头:“还好。”
迟重光也颌首,他望了望凌寒,说:“我给叶小姐开了几副药,都是保胎安神的,以中药为主,凌先生要不要先过去看一看。”
“我恰好还需替叶小姐再做一回检查,确保没有大问题。”
叶真真所用药物,凌寒皆都上心,他起身,道一声“有劳”,又低声和叶真真嘱咐了两句,随迟重光带来的护士往外边去。关了门,迟重光并未拿出听诊器之类来替叶真真做检查,反而是在方才凌寒坐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仔细望着叶真真看,像是从未有见过她的样子。真真心中起了疑惑,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就问:“迟医生这是看出了些什么?”
迟重光就笑了一下:“我可没有扁鹊华佗的本事,观一眼就知道病在哪里。”
他的笑收了起来,往叶真真身前坐了一点:“想求问叶小姐一件事。”
“什么事?”她显然心思并不在与人交谈上,神情嗓音都清淡得很。迟重光心中暗忖,之前只因是严教授介绍,当她是一个普通病患去看待,也没觉得她有多特别,顶多是长得不错,眼下晓得她与贺钧远关系匪浅,倒看着她的确个性里也有几分与贺钧远相似一般。
“你还记得是什么把人送到了医院?”阵央双扛。
叶真真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目光里亮着,像是前一刻还关着灯的房间,这一刻突然就按下了开关。迟重光看在眼里,有了几分计较。
她问:“迟医生可是看到什么人把我送进来了?”
“你没有印象?”迟重光有意诱引她去想。
叶真真拧起了细细的眉毛,眼里有几分闪烁,隔了一会才摇头:“只记得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再多就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有人轻柔的拨动她散乱的长发,指尖细细轻柔的在她脑后受伤的发根处来回徘徊,想要抚摸却不敢触及。还有那哪怕她双眼紧闭也禁不住血液沸腾的感觉。她微微闭了下眼睛,抿起了双唇。
迟重光等着,见她低垂睫毛,没有话再说下去,也没有回过来问他有没有见到那个送她来医院的人,迟重光手按在膝盖上稍微用了点力,他站起来:“记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大概是个好心的路人。你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我稍后再过来看你。”
他说着就要走。人已转过去要往门边走,叶真真忽然开口:“迟医生。”
迟重光脸上微微带了点礼貌的笑:“有事?”
叶真真像是挣扎了一会,她放在被子上头的手偷偷缩起来,她问:“是你通知凌寒过来的吗?”
迟重光摇头:“这你恐怕得问凌先生。”
他望着她沉静的,又蠢蠢难静的模样,问:“叶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巨星绯闻:妙
她等了等,垂下视线,终于还是摇头。迟重光也没有再多停留,开了门就去了。走到外面走廊上,刚好见到凌寒拿了药过来,他往凌寒面前一站,笑笑:“凌先生,借一步说话?”
他虽然是严武阳介绍来替叶真真照看身体的,实际上凌寒与他没有什么交际。迟重光这个人性格上有些孤僻,看着平日里与人礼貌好说话,事实上无几人能与他深交,他也不给人机会参与到他的个人世界里去。因此他眼下突然说要借一步说话,凌寒只会想到是叶真真的身体上有什么问题,不免紧张担心起来,脸上也没有遮掩。迟重光暗下撇了撇嘴,也不等凌寒开口,白袍一撩,先走在前头。
凌寒不免只好跟着。迟重光并没有带他往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着谈,而是往顶楼上走,站在那即将阴沉为暗的天空下,浴着一天里最后的风光,率先开口问他:“不知道凌先生跟叶小姐是什么关系?我昨天跟严教授谈起,似乎凌先生与叶小姐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