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房间只剩下叶真真跟贺钧远两个人。他背对着她,长时间没有回头。叶真真就站在后面安静的凝视着他。那段时间,那段失去意识的时间。她已不想再回头去想,去回顾究竟是怎样一种孤寂可怕的状态,因为她终究是见到他了,见到他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事实上她也知道,在她失去能够触摸到外界的能力时,他也一定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定、肯定会在那一个地方等着自己,所以哪怕是身处在最最黑暗的地方,孤寂害怕到难以忍受也能够一直一直坚持下去。
“贺钧远。”终于,她开口喊他的名字,比起以前的每一次。这一声呼唤更加的百转千回,温柔缱绻。贺钧远几乎是想要立即就回头去看她的,可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他无法转身,也不敢转身,就怕会在转身的下一刻发现眼前根本一无所有。他所以为的她不过是他等待到心焦,等待到无法忍受时生出的幻想。那实在太糟糕,她让他知道了他人生中所有的糟糕点都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人的身上,可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懊恼的。在他的一生当中能够出现这样一个人,能够让他领略到这一切,贺钧远甚至觉得感激。感激最终的最终,她还是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还没有回头,身后有人贴了上来。温柔的。用尽所有温柔的拥抱住了他。贺钧远屏佐吸,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而后,停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缠在腰腹间的双手,他嗓音低沉:“累不累?”
她不说话,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贺钧远感觉到她在摇头。她的脸孔因为她的动作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摇动。这感觉很好,真的很好。贺钧远将握住她的指尖一只一只都收拢到掌心里去,让她手能够切实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温度。夫妻之间,相濡以沫,大约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团圣向技。
她还是摇头,将身体与他贴得更紧一点。这样依赖他,全身心的依赖他。这是贺钧远长久以来都渴望得到的。而今,他不但得到了这份依恋,也得到了那一颗心的所有向往。她所向往的尽头不再是她梦中一不小心就会喊出的那两个字,而是眼前的他,活生生的他。
贺钧远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点:“我让他们进来替你做个检查。”边说边松开手,要将她拉开。叶真真忙的往前走了一步,不肯和他分开,很是粘人的抱着他说:“不要,我没有不舒服。就算是有,有你在,也都好了。”
贺钧远原本往前踏了一步,这么一来就站定在原地不走了,反过身去低首看着她,微微笑道:“想我了,嗯?”她也不躲避他的视线,也不矫情,点点头,很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贺钧远,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最终会把我拉出那可怕的黑暗,想你最终会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不会不管我。”
贺钧远见她面颊上有一点点的绯红,诚然她诚实又坦白,可她到底还是个女子。对着他这个她心目中爱怜的爱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是会羞怯、会脸红。可是她经历过太多可能失去他的事情,她不愿意错过每一个能够向他倾诉心意的瞬间,所以她摒弃那些阻止女子启齿的羞怯、忐忑,大胆的告诉他,他的心意。
贺钧远想,从一开始,他可能只是因为那绿荫底下阳光干净的少女让他多看了一眼,所以会让他对她产生了比别人多几分不同的想法。而后慢慢的,他认识她越来越多,也知道她越来越多,发现她原来并不是徒有外表。她会在所有人无所依靠的时候坚强,会在所有人强势霸道的时候柔软,会在世事炎凉的时候温暖,也会在虚情假意里刚硬,所以他会看向她,将视线慢慢慢慢,越来越多的放注在她身上,直到自己发现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不能够再看向别的风景,除了她,只有她。
心中满溢的情感无法用语言告诉她,唯有用拥抱将她紧紧抱住。贺钧远拥抱着她,长长久久的不说话,如果可以,他想要就这样抱着她到地久天长。她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一对恋人饱经波折,像是劫后重生般的相聚,如果剧情发展得顺利,他们应该热吻,然后是水乳交融到彼此成为对方的生命里的唯一。可是很不巧,有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敲了门,还将门踢了两脚。贺钧远都已经捧住了叶真真的下巴,这样的打搅实在让他心中不痛快,很不痛快,他不情愿的瞥了旁边的一只花瓶一眼,像是透过那只花瓶瞪向了他身后那扇门板之后打搅他们夫妻的人。
他不想要理会,捏着叶真真的下巴想要讨回他原本该得到的福利。可是门板被敲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像是门板被人拿大锤头砸似的。贺钧远嘴唇贴着叶真真的嘴唇,真是一点都不想去搭理,有种要将他的我行我素发挥到极致的固执劲。叶真真反而是不好意思,想到刚才被贺钧远赶到门外去的秦宇凡,叶真真推了他一下:“去开门吧。”
贺钧远眼睛睇着她,一动不动:“不去,让他敲。”叶真真轻笑,推他:“你刚才都喊他舅舅了,把舅舅关在门外,这样可不好。”
贺钧远哼哼:“要不是他救了你,他休想当我贺钧远的舅舅。”
“是,他不是你的舅舅。”叶真真笑了起来,她现在没有一点不好,他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