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怀抱并不紧窒,赫连暖琴却丝毫动弹不得,淡淡的男子气息逼来,那人揽她在怀,耳鬓厮磨,气息拂在耳后,温软而湿润。
赫连暖琴突然便起了微汗,粘着乱发,簌簌的痒。她挣扎不动,立即放弃,手指一转,一柄匕首无声无息落下衣袖,滑在掌心。这是她那天看见萧长齐袖中刀而产生的灵感,回去后就在自己袖子里设计了一个滑链的薄叶匕首,手指一拉便可不动声色落下。
匕首在掌心,手指一弹便可直入对方腰肋要害。
身后那人却突然低低一声叹息。那叹息绵邈悠长,像风掠过瑟瑟枝叶,在叶尖碎了无声,低至不可闻,却又仿佛惊雷响在耳侧,赫连暖琴一震,匕首僵在指间,连带身子也完全僵硬。
一僵间,身后那人已温柔的伸手过来,极其准确的刁住了她执刀的手掌,近乎把玩的将那薄刀和她纤细的手指一起握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刀面,轻轻一折。
清脆的“咔嗒”一声,那人轻笑着,手指一弹,断刀飞出,正堵在先前那个枪眼,将最后一线微光也堵死。
刀飞出,他的手却不放开,执了她的手指,反反复复摩挲,他的掌心也光华细腻,只在指侧生着一些薄茧,那点坚硬触着她的柔软,像细砂纸轻轻的磨过温软的心,于细微的痒中生出微痛的凉。
她垂了眼,不言,不动,于惊涛拍岸中漫流回溯,没有心情体验这一刻香艳如许——因为他抱着她,指尖却正按着她胸前大穴。那人却好像对自己的温柔杀手浑然不觉,他微微低头的姿势,离她近得不能再近,呼吸相闻气息相缠,连发丝也无声的纠结着,垂在一起,拂在她的颊他的颈,绵软而凉,像此刻心情。
于是他便偏了偏头。
这一偏便腻着了她的颊边。
微凉细润的唇从同样细腻如玉的颊边掠过,像犹自青葱的翠叶掠过珠光粼粼的水面,溅起涟漪层层水纹隐隐,无声无息荡漾开去。
两个人都震了震。
黑暗里那人似乎定了定,呼吸微促,随即又平静下来,悄然让了开去。
如午夜的蜻蜓透明的翅膀,载不动黑暗的沉凉。
赫连暖琴心底,突然起了淡淡的悲怆,像看见十万里江山雄浑壮阔,转瞬间分崩离柝。
这般旖旎,旖旎至凛冽,长天里下起深雪,雪地中颤颤一只落翅蝶。
暗室无声,心思流转,直至被一阵杂沓的足音打破。
“暖儿!暖儿!”是溟栎的声音,“你还在吗?”
赫连暖琴动了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身后那人再次轻笑一声,突然就手将她一推……
赫连暖琴倾身跌落,有凉而软的衣袂拂过脸颊,带着清浅的香气,她伸出手,那衣袂流泉般从她指间转瞬即逝。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溟栎站在阳光里。
赫连暖琴下意识的回首,幽黯的室内,床榻桌椅沉在浅灰的光雾中,四面倾落着杯盏和沉默的死尸,刚才的一切,仿若一梦。但是赫连暖琴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
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刚才还在恶斗的房间,然后头也不回的随着溟栎走了。就当这一切都是梦吧!
天气逐渐热起来,日光如流火,皇城巍巍,都似被那般酷热凝在了静止的时间里。
皇宫中一丝风也没有,内侍们举着粘杆,小心的粘着聒噪不休的知了,以免惊扰了本就心情烦躁的陛下。
御书房的动静隐隐传出,内侍们对望一眼,眼神惊惧。他们又要遭殃了!
“混账!”炎帝帝将一封奏简扔下,恶狠狠的砸在一人脸上,“你出的好主意!”
跪着的人满面惊惶的抬起头来,是刚刚上任的兵部侍郎楚杨。
因为“马市”一策失败,草原似乎看出了北瑾朝廷无暇他顾,越发变本加厉,边境百姓不堪其扰,纷纷向内地逃窜,大量边民涌入内地城镇,给当地治安也带来无数隐患,草原见此,更集结兵马,有大举入侵之势。
炎帝气的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怒火无处发泄,全部怪到了当初建议“马市”的楚杨身上。楚杨在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无处推脱,他当初因为新官上任,就想博一下炎帝的欢心,也出一下风头,把连壁给压下去,没想到,天不随人意啊……
楚杨抬头看了看天炎帝书案前,面色无波为各地奏章写节略的赫连暖琴,他是不是差他太远了?楚杨无声叹了口气,他很想推卸责任,但是这计策本就是他自己的……
“臣办砸了差事。”楚杨连连磕头,“区区草原,竟敢犯我北瑾,请陛下容臣将功赎罪,率我北瑾儿郎,让这干狂妄宵小立斩马下,方知我天威不可犯!”楚杨在脑海里想着各种的补救之法,想来想去,为今之计也只有出兵了,只是不知道炎帝让不让了……
炎帝闻言,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半晌道:“先退下。”楚杨虽然没有连壁的才学,但也是个人才,留着慢慢栽培吧!
楚杨小心的退出,看看层云翻滚的天际,心想难道炎帝真的会让自己带兵,远戍边境,出兵放马吗?
御书房内,炎帝久久沉默不语,突然问:“如何?”
老面面相觑,随即纷纷道:“陛下,不宜轻启战端……”
“化外之民,以怀柔威德镇抚为上……”
“前太子逆案未毕,再兴战事,有伤百姓安定之心……”
炎帝的脸色越发阴沉,众人渐渐住口,四顾不安。
御书房首座坐着萧长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