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暖琴慢慢的走过游廊,过东西跨院,楚府西北角,住了十年的小院。

赫连暖琴在相距小院十步外立定,没有立即过去。

小院西侧的一株桂树,还没到开花时节,青翠枝叶在风中瑟瑟作响。

赫连暖琴微微仰首看着那树,恍惚间还是刚刚嫁做人妇的那一年,桂花开满院香,自己和楚杨就在这桂花树下,小笸箩接了一箩淡黄幽香的桂花回去,晚饭桌上就有娇嫩鲜美的木樨炒蛋端上来……

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啊。一切恍然如梦。

赫连暖琴水汽迷蒙的眸里,似有波光流动。

墨篱暄默默站在她身侧,看着赫连暖琴的点点表情,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愿惊扰眼前的人儿。

赫连暖琴目光直视前方,笑道:“带你看一个好地方。”她不敢跟墨篱暄说那个地方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跟怕墨篱暄把她当做怪物。

墨篱暄缓缓的点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赫连暖琴倒是愣了愣——她虽然一回府直奔小院,但内心里其实近乡情怯,不想看自己前世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赫连暖琴也缓缓的走了进去,里面的布局跟自己前世的是一模一样,里面的木制凳椅,长廊深深,长身玉立的男女,目光交视。

四面沉静如许,雕栏旁一簇深红芍药灼灼绽放。

赫连暖琴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就势一个转身,轻轻靠上他的肩。“借你的肩,给我靠靠……”

墨篱暄,僵在了夏风里。暖儿,这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吧……他微微偏头,去看肩上的脸,那女子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风中的黑翅蝶,浓烈的芍药馥郁香气自雕栏侧袅袅迤逦,却不及她的香气静美婉约。轻轻放在他肩上的手,纤细如葱,指节玲珑,指甲闪耀着珠贝一般的光。墨篱暄的嘴角勾了勾……

楚夫人已经命人在“林华居”正堂等了很久,连大人却迟迟不来,又不方便自己出门去迎,正疑惑间,忽见一人蓝衫飘飘,披着日光而来。

出来查看的婢子急忙回去内室禀告,楚夫人带着一大堆丫鬟婆子迎出来,正有点疑惑怎么没有楚府管事陪同,赫连暖琴却已微笑长揖:“见过楚夫人。”

“叫我伯母好了。”楚夫人笑得十分和蔼,她虽然是一介妇人,但是也听说过这位连大人的名字,这位连大人少年得意天子近臣,不仅万万不可得罪,还得尽量笼络,万不能怠慢了。

而那少年不卑不亢立于堂中,雅致清秀,倜傥fēng_liú,也确实让人一见心喜,楚夫人一边亲切让座,一边暗叹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比自家儿子要强上几分……

主宾寒暄了几句,依楚夫人的意思,在内院见连壁,这不过是楚府以示亲切之举,而自己作为长辈招待下也是应该,寥寥几句。

赫连暖琴端了茶,却不动,竟然自己也端起手侧的茶,慢慢的饮,还对身侧墨篱暄笑道:“楚府的庐山云雾很不错,你也尝尝。”

“好。”墨篱暄笑意盈盈的开口。虽然这好茶他也喝了不少,不过这可是暖儿让他喝的,喝多少他都愿意……

赫连暖琴微一笑,楚府上下脸却青了。

楚夫人脸色也很难看——这连壁是不是出身乡下,不懂规矩?还有他这个随从,一个随从怎么可以也坐在主人身侧,还大放厥词?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她也只是沉默的低头喝茶……

“夫人。”赫连暖琴将茶喝完,才慢悠悠道,“小侄有些话想和您说……”她不继续说下去,眼光向四面一转。

楚夫人愣了愣,赫连暖琴又道:“前几日,楚兄弟跟我说过几句话……”

楚夫人听了这一句,神色一凝,手一挥,丫鬟婆子立即悄无声息的退下。

“夫人真是驭下有方。”赫连暖琴轻飘飘赞一句,站起身来,“楚府气度,比以往更森严了。”

楚夫人正要谦虚几句,忽然听出了这句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以往……”

她困惑的望着赫连暖琴,为什么这个连大人,语气中对楚府如此熟悉。

赫连暖琴笑笑。正想说几句话刺激一下楚夫人,却被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抓刺客!有刺客惊扰夫人!”还有王大娘如丧考妣的破锣嗓子哭叫:“夫人!夫人!老奴险些被一个贱人打杀,您千万给我做主!”

楚夫人脸色越发难看,这个王大娘是越发没规矩了,不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招待贵宾麽?

赫连暖琴侧头看了看,一把抓住想要出去揍人的墨篱暄,顾南衣垂目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手指,不动了。

“不打扰夫人了,告辞。”赫连暖琴站起身来。

“小侄慢走。”楚夫人有点惋惜的说道。而在一旁哭诉的王大娘若是抬头一看,赫连暖琴身边的墨篱暄,就知道了……

赫连暖琴和那批冲来捉刺客的侍卫擦肩而过,一眼看见看热闹跟来的溟栎,“有客。”溟栎简单通知。

赫连暖琴看看他脸色,一笑:“不会是那些贵人吧?”

“你真是水晶心肝。”溟栎笑道,“想躲?”

“躲什么?”赫连暖琴一笑举步,直奔自己府门,“早入了泥潭了。”

“什么泥潭?连府亭台雅致,楼阁玲珑,若是泥潭,我那王府便可说是羊圈了,哈哈。”一声长笑,一人龙行虎步,大步迎出。看那姿态,倒像他才是连府主人。

赫连暖琴含笑迎上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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