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歌垂着眼,慢慢撇着茶上浮沫……你想不顾一切向上走,我硬拉着也没意思,既然如此,便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折服你罢了。眼神对流不过一瞬间,下一刻,赫连暖琴已然淡笑道:“何须枉费朝廷兵力,自凌水关远调南海重兵?不仅劳兵伤财,一旦凌水关西线调动,还可能造成相邻的镇南王不稳,其实南海本地大族,多有依海路经商发家者,多年来饱受常家和海寇勾结骚扰,早有报效国家之心,如今只要陛下给他们一个名分,光是这些世家的护卫力量联合起来,就足够扫荡掉没有常氏支持的那批海上宵小,这样,朝廷省了银子,不动大军,南海世家也一扫多年忧患,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呢?”

“好。”炎帝听得双目放光,笑吟吟看着赫连暖琴和麦子,“既如此,明日叫内阁拟个章程,你们有心,朕很嘉许。”

赫连暖琴一笑,称了几句我皇圣明立即起身告辞,萧长歌也跟着站起身来,道:“我送送我家功臣。”

“我家”两字说得低而带笑,听得赫连暖琴偏过头去,炎帝却没觉得什么,他免了一场战事和银子,心情甚好,挥挥手便放人,想了想又叮嘱,“你伤没好,小心些。”

赫连暖琴在炎帝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心想这人又装b了。一行人出去,萧长歌的步子放的极慢,赫连暖琴虽然甚不耐烦,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他一起慢慢蹭,萧长歌不动声色瞟着她,心想这人就这点最好,假,十分假,非常假,因为很假,所以永远不会任性行事,很好,很好。他看着赫连暖琴低着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走一步挪三步,脸上笑意温和,袖子下的手却攥成了拳头,顿时觉得很快意啊很快意。

麦子瞅着不对,连忙假称不认路,拉着内侍飞一般跑了,其余内侍都很有眼力,远远跟着,远在一里之外。

四面没有人,赫连暖琴不装了。她唰的一下越过萧长歌,快步走过他身前,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呵呵,微臣不敢劳王爷远送,呵呵请留步请留步,下官自己走,再会,再会。”

赫连暖琴跑的正欢,衣袖却突然被人拉住,她毫不意外,顺势一闪手肘向后一捣,听得身后“哎哟”一声,她也不理会照样前奔,萧长歌却仍旧不放手,用力一带把她拽了过来,这一拽牵动了赫连暖琴腰间,赫连暖琴也“哎哟”一声。她扶着腰间“嘶嘶”吸气,柳眉倒竖回过头去,却见萧长歌脸色苍白靠着墙,也在不住吸气。

两人对望一眼,一个问:“你真的受伤了?”

一个问:“你怎么了?”

问完各自沉默,半晌萧长歌轻轻握了赫连暖琴的手,觉得她掌心潮热,赫连暖琴却觉得他手指冰凉,手掌动了动,下意识想要将这么凉的手指捂热些,却又立即缩回。

过了几日,圣旨下来,连壁对国有功,任礼部侍郎。

同时朝廷宣布在南海开船舶总务司,由麦家家主担任第一位司官,总领南海船舶通商诸事务,直接对朝廷户部负责,不受当地布政使司管辖。

后一个消息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不过是个商人得了官身罢了,前一个消息却引起大家称羡,一般内阁阁臣在入阁前,都会到六部镀镀金,增加点政务经验,学士出身的人到礼部任侍郎,就是将来入阁的信号,连侍郎这么年轻,已经是三品高官,将来前途何止是不可限量,没想到现在竟然…………朝中的老狐狸闻讯也只是摇了摇头,这京城啊……

翌日。

赫连暖琴接到旨意宣她进宫,只好再匆匆赶去,进了御书房,原来王莽对草原首战告捷,消息传到了帝京……

赫连暖琴满脸喜色的道了喜,炎帝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喜容,却又有不快之色,将手中一叠书简重重往案上一扔,道:“刚到了一批南海的折子——秦家果然把持得深,南海那批混账很是妄为,开船舶事务司的诏告一下,折子雪片似的递上来,大多说南海道已经有了通航司,如今再设事务司完全多余,机构冗杂枉耗国力,还夹了南海父老的万民请愿书,说世家把持南海各业,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还要给这些世家官身荣诰,南海父老将再无立足之地,你看这句‘陛下何以助巨蠢侵吞之力,置我南海万民于水火之地!’竟然骂起朕来!”

“那边闹得厉害。”张一山悠悠插了一句,“也不知道谁煽动的,百姓轮番冲击南海各大世家,抢夺货物,砸沉货船,雇工罢工,那边世家也开始反击,控制商贸往来,反手收购米粮,物价开始飞涨,官府却一直坐视不理,反而和朝廷要赈灾,笑话,南海水米丰足,乃是北瑾的第一商贸繁荣之地,要赈什么灾?”

“人灾!”一个阁臣冷峻的插话道。只是此时众人都在气头上,已无暇顾忌……

赫连暖琴笑了笑,心知这是秦家的反击了,想必已经看出开设船舶事务司的真意,一方面想保护自己勾结海寇的阴谋不会暴露,另一方面也想试探朝廷对铲除常家的决心。

“陛下其意如何?”赫连暖琴笑问。

“国策岂能随意更改?岂能为宵小所制约?”炎帝冷然道,“只是有一件事需得提防,南海世家本就势大,如今朝廷扶持,万一膨胀过快尾大不掉,那岂不是又一个秦家?”

“事务司只是临时机构。”赫连暖琴道,“和当地各级官府互不统属,再派驻朝廷官员看着,世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南海世家微臣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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