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听到身后有动静,抬头一看竟是“二哥”来了,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父母似的,想也没有想,直接扑到他的怀中,哭得更是厉害起来,泪水直接将他的袍子打湿,脏得不成样子。
此时此刻,皇上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那逆臣贼子的替身,即刻将冰凝从琴架处抱走,直接抱到了床边。以往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冰凝,皇上从来都是直接吻上她的泪眼,这个法子屡试不爽,总是能很快止住她的泪水。然而现在他刚想要情不自禁地如法炮制,却是不想突然间冰凝抢在了他的前面。
“二哥,凝儿好命苦啊!”
一声“二哥”彻底地喊醒了皇上,听到这个令他极为难堪的字眼儿,皇上登时就清醒过来,双唇在离冰凝的眼睛不到一寸的位置骤然间停住了,就这样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简直是骑虎难下。
冰凝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的尴尬,或许是因为寻求到了最值得依赖的怀抱,或许是身子太虚弱哭得太累了,在这句“凝儿好命苦”之后,她的哭泣终于声音小了一些,从嚎啕大哭换成了低低的啜泣。
皇上见状,想着趁热打铁或许能够让冰凝直接说出心中的秘密,于是赶快开口道:“你怎么会命苦呢?”
结果冰凝的回答非但没有让皇上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反而又绕回到老生常谈的问题上去了。
“凝儿不想进宫当娘娘,真的不想,二哥,您快帮着凝儿想想办法吧,救救凝儿吧,那么多的人打破了脑袋想要去当娘娘,就让她们去当好了,您,您,咱们年家不是有好多银子吗?您又有那么多的……,对了,十四阿哥,您跟十四阿哥不是最要好吗?还有八阿哥,八阿哥可是头领呢,您赶快求求两位阿哥,跟宫里的人好好多递个话,重重打点,噢,算了,算了,您不要去求十四阿哥他们了,您还是去求四阿哥吧,咱们年家不是换成四阿哥的……哎呀,也不行,咱们跟四阿哥没有交情,四阿哥定是不会出手相助的,而且他还是软硬不吃之人,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二哥,您快说句话啊,怎么才能救救凝儿啊!”
冰凝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是肝肠寸断,任谁见到听到,都忍不住动容,更不要说皇上了,本就看不得女人哭,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因而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哪里还顾得上气恼,只想在第一时间尽快将冰凝安抚下来。
“你,你哭什么,哭有什么用,那个,你,你昨儿不也说了,宫里娘娘们一定是会选那些又老又丑的秀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呢。”
皇上一向言辞犀利,然而这个时候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如何回答才好,既不能答应冰凝去行暗中贿赂宫人的法子,又需要让她尽快安下心来,因而慌乱之中只好是将冰凝昨天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寻了出来。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昨天冰凝还以为与意中人仍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所以才会信心满满地用那些话来安慰自己,现在当她意识到与心上终是失之交臂之后,心理严重失衡,绝望之下自然是将造成这个恶果的根源统统地归结于参选秀女的事情上。
尽管素未谋面,然而正是青春少女时期的冰凝早已经是异想天开地在脑海中为意中人勾勒出一个玉树临风、温文而雅、俊逸潇洒的模样,而当朝天子再是站在权力的顶峰,一则冰凝根本就不看中权势,二则那天子毕竟也是五十六岁的高龄,在一个充满了幻想的年龄,冰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委身于一个发鬓斑白的垂垂老者?因此以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即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终是不能进入宫皇成为帝王名义上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皇上并不知情,虽然他知道冰凝对于入宫一直都是充满了恐惧与抵触心理,然而他并不知道恐惧与抵触的根源是什么。原来他只是以为冰凝并不在意权势才不想进宫,现在看来他犯了想当然的错误,毕竟不看重权势与恐惧抵触心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划上等号,可是在如此情形下,皇上虽然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却是想不出来为何蹊跷,又因为冰凝的情绪太过激动,他生怕像昨天那样再度引发意外,可又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只得是用如此苍白无力的语言来劝慰冰凝,实际上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话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既然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敷衍,更何况聪慧的冰凝了?
果然,皇上的这番话没有起到半点效果,冰凝的情绪非但没有补成功地安抚下来,反而更加地激动起来。
“二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凝儿被选中,凝儿就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到了那个时候,只能是对爹爹和娘亲愧说一句‘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答养育之恩’……”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么做?你真要是这么做了,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皇上知道冰凝性子刚烈,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刚烈到此等程度,因为不想进宫,竟然连命都不要了,简直是要将他活生生气死。皇上自幼生长在皇宫,皇宫就是他最温暖的家,然而在冰凝的眼中,他的家竟然成了洪水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他视为珍宝的东西却是她视为粪土之物,这让一向自负又高傲的皇上遭受到巨大而沉重的打击,因而朝冰凝当即怒吼了起来。
冰凝哪里知道她对皇宫的深深厌恶无意间戳中了皇上的痛处,”就是她们年家的正经主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