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瑞面无表情的望着周芷清,眼神中带着嫌恶,斜倚在门口,抱肩而立,不耐烦的道:“周芷清,你还真能给本王惹是生非。”
周芷清手顿了一下,这才仓促起身,跪下来温软的道:“非是奴婢怠慢,实是刚才坐的久了,腿有些麻,还请王爷恕罪。至于说到奴婢惹是生非……”
她淡淡的笑了笑,道:“确实是因奴婢而起,请王爷治罪。”
她倒有胆气的一口承认了。
严真瑞哼一声,走过去大喇喇的坐在刚才周芷清坐的地方,道:“起来说话。”
周芷清揉着腿站起身,低眉顺眼的侍立在一侧。
一坐下,严真瑞就皱了皱眉头,视线便落到周芷清裙裾掩盖之下的双腿上。这屋里连个榻都没有,她坐这么久的干硬的小杌子,腿不麻那才叫怪事呢。
严真瑞视线又落到周芷清的手上,道:“你就这么认真?本王来了多时了,你竟一点都没发觉?你不怕本王治你个无礼之罪?”
怎么听这话里透着酸。
周芷清做惶恐状,道:“奴婢冤枉,奴婢不敢。”
严真瑞:“……”
就是这点儿不好,他非要周芷清做安份侍女,她就什么都不必说,一个“冤枉,一个不敢,一个恕罪”,便足以将他所有的质问都挡了回来。“
严真瑞哼笑道:“周芷清,你能不能真实点儿?整天这么装,你不累么?”
周芷清诧异的抬头瞟了一眼严真瑞,咬了咬下唇,道:“王爷有话只管说。”她确实是在装。就为了能够和严真瑞撇清关系。可其实他要想治她的罪,她再小心谨慎都没用,只有千年作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既是他挑明了说,她也不好再装糊涂。
严真瑞刚要开口,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茶碗。也忒没眼色了,他都屈尊降贵的来她的房间了。她就没有一点儿表示?
再者。这会儿她心里就不害怕?没想着和自己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周芷清顿了一瞬,见严真瑞一脸不满的瞪着她。见她终于有所回应,便微抬下巴,朝着茶碗努了努嘴。
周芷清哦了一声,没动:“奴婢屋里没什么好茶。怕是王爷喝不惯,要是王爷实在想喝。奴婢先去烧点儿水?”
等她的热水烧开,早不定猴年马月了。想当初他可没亏待过她,反过来她可够抠的。
严真瑞心里不高兴,便挪了视线。道:“外边那丫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怎么说?”
自然是想给周芷清一个辩白的机会。
周芷清只思索了一瞬,便再度跪下了,道:“但凭王爷做主。”
严真瑞呵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认罪了?”他才不觉得这是周芷清对他的信任,分明是她那不可救药的傲气发作。不肯在他跟前求饶罢了。
严真瑞直觉周芷清是做婢女做傻了。平时没机会还要哭着求个机会解释,怎么现在倒把这机会拱手让出去?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信仙灵的话?
周芷清垂头答道:“奴婢恳请王爷治奴婢一个识人不明,遇人不淑之罪。”
只这么一句话,她就把自己撇清了。是她眼光太差,与仙灵这样的人结交,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但这遇人不淑,是什么意思?是在暗讽他么?
严真瑞冷笑一声道:“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别以为谁都会像他对她一样好。
周芷清并不答话。
严真瑞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亲手杀了仙灵,要不然,就让她搬进东厢房,与你同住。”
人都是自私的,不为自己,天诛地灭,别用假惺惺的善心去喂那些心如蛇蝎一般的人。他就是要让周芷清明白,要想对自己好,就得对别人残忍。
周芷清怎么也想不到严真瑞竟然会用这样的选择来刁难她。
她的确厌恶仙灵,也绝对不愿意和她共处一室。从前虚情假意倒也罢,如今都撕破了脸,两个人还怎么可能住在一处?
可让她亲手杀死仙灵,她也做不到。她痛恨严真瑞视人命如儿戏,可如果她也这样做了,和他又有什么分别?并不是她和他一样穷凶极恶了,她就真的和他没有差距,可以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
如果不杀仙灵,他便要刻意的抬举仙灵。这说明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公理可言,谁对了他的心思,对了他的脾性,谁就能翻云覆雨,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如果真的这样,仙灵,不只仙灵,还有许多府里的人都会毫无压力的踩死自己。
严真瑞催促周芷清:“我数到三,你做选择。一、二——”
周芷清重新低下头。严真瑞是认真的,她何德何能,妄想改变他的决定?既然不能影响和改变他,那么只好改变自己。
周芷清脆声道:“奴婢想好了。”
“哦?”严真瑞有些雀跃的期待着:“选择哪个?”
周芷清淡漠的笑了笑:“奴婢谢王爷不罪之恩,就请王爷允许奴婢跟仙芝住在一起吧。”她搬走,请仙灵风风光光的住进来。
看来,自己果然是自作聪明啊。仙灵毕竟了解严真瑞,她就能猜到严真瑞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会让她如愿以偿就对了。
严真瑞只沉默了一瞬,道:“很好。”还是那种意味不明的语气,不像是夸赞,更像是嘲弄。
周芷清并不想去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沉默的恭送他拂袖而去。院子外边,已经响起轻微的喧哗。仙灵的声音里夹杂着欣喜和惊诧,夸张的有些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