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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欢这人看似粗喇,他可不傻。就算各地风俗不一样,可娶妻的大体程序没什么差别。他若有相中的女子,也没有不明不白,强抢了人就走的——如果只是个贫家女子,他又没存着什么给她名份,只是玩玩就撂手的玩物自然另当别论。
他这次来大周朝,就是本着两国重修旧好的意愿来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与人交恶的事来。强纳一个女子简单,可真要闹起来,就能从小事上升到两国交兵来。
他想娶周芷清,一个是她的性子很合他的喜好,再则,自古就有两国交好,互通姻亲的说法,他还有求于大周朝的皇帝陛下呢,先做出女婿的姿态来,以后也好说话。
脱欢一进京,没急着见景帝,先在京城转悠,自然把周家的事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越打听,他越高兴,周芷清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才最好,一个被景帝放弃了的棋子的女儿,足以能够担当和亲的重任,从而还没有别的罗烂。
因此等到脱欢以使者身份觐见了景帝,谈完旁事,就主动提出想要娶一名大周朝的女子,并且直言不讳的说想娶周芷清。
景帝略一犹豫,并没说好或不好。他隐约知道周品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吏部尚书陈涵正的小妾,二女儿则是在严真瑞那儿。
如果不是程贵妃日日在耳边唠叨说是严真瑞年纪老大,还没个一儿半女,偏他就是想娶妻,京城世家也没人敢嫁姑娘,景帝也不会默许他纳了周芷清。
周芷清到现在也是没名没份的。严真瑞也从来没什么表示,可见对她的喜欢也有限。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妾室,又没有一男半女,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他若喜欢,将来再替他纳上十个八个寒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既省心,又不会给他添麻烦。多好。
因此。如果能够通过和亲这件事,将周芷清解决了,简直再好也没有。
但鞑靼属附属小国。大周朝虽是忌惮,骨子里却瞧不起这些小国,因此不管心里怎么想,态度十分倨傲。景帝便道:“这周芷清乃是犯官之女。二王子不嫌弃她出身低微,愿意求娶。那是周芷清的荣幸。”
脱欢果然不在乎。什么犯官不犯官的,那还不是眼前这老头一句话的事?中原人心机深沉,一句话就有几重的含意,不仔细琢磨。就容易掉进他设的陷阱里头。
关键是,他再仔细琢磨,该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中原几千年的文化,最讲什么君君臣臣。什么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脱欢可不在乎这个,越是犯臣越好啊,真要是个忠臣义士,讲什么国家忠义,誓死不嫁,那他娶了还有什么意思?
娶女人,他最大的乐趣是快乐。能够和大周朝搭上关系,那是附加的利益,否则他现放着家里的大夫人不要,非要娶一个……哦,中原叫做“残花败柳”,做什么?
脱欢不在意,景帝暗嗤蒙昧不开化之地的人都野蛮,他们不懂得什么文化规矩礼仪,他既不嫌弃周芷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景帝乐得和稀泥,脱欢又神经粗,一来二去,和亲的事便谈成了。
脱欢高高兴兴的走了,景帝回去就叫人传了程贵妃来。程贵妃不解其意,盛妆前来。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透着女子的温婉气质。景帝看见她,心情便好了不少,叫她起来,携手坐到自己身侧,寒暄着道:“老四最近可有书信来?”
程贵妃微蹙长眉,无耐的道:“陛下还不清楚他的性子么?叫他写家书,他哪有那耐心烦?”
景帝也就呵呵两声,道:“他长大了,你也不用太惦记。”
一提严真瑞,程贵妃就满怀愁绪。她有无数的话要唠叨,可惜无人肯听,当着景帝,也只能淡淡的笑笑,道:“想让臣妾不担心,只怕除非臣妾死,等闭上眼那日,他是好是歹,臣妾也就不在乎了。”
真要等那一天,在乎也没用了。
景帝抚着程贵妃的手背,道:“别胡说,你和朕约定好了的,要一起走。”
程贵妃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道:“若是陛下舍不得臣妾死,那就几时开恩,许臣妾和四皇儿一起去封地吧。”
他后宫佳丽三千,不差她一个,可她的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娘,她也只那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顾。
景帝的手一顿,立时露出不悦来。程贵妃也不惧他,就那么柔弱而委屈的看他。景帝叹口气,道:“胡说,你我才是要相守到老的人,老四那么大个人,手下又有不少人服侍,是能少他吃还是能少他穿?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难不成他就比朕重要?”
程贵妃心里想:什么你我才是要相过到老的人?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贵妃再好听,终究只是个贵妾。一日为妾,终身都是妾,死了埋入皇陵,也不能和他同棺共椁,只能埋在犄角旮旯,与他遥遥相望。他再怎么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可终究连“你我夫妻”都说不出口。
什么相守到老,那不过是场笑话。
他还真是说对了,他还真就比不得儿子重要。他于她,能分薄的情爱少之又少,那还要看他心情,还要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胆战心惊、小心讨好。
这么多年,她攀到贵妃这一步,真是是因为他爱她吗?
这条路有多血腥,有多少荆棘,旁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