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清吓的立时闭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括子。果然骨子里生性轻浮,别人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昏头昏脑的连北都找不着。
她提哪门子陈涵正?
还敢说从前?还敢说他是个好人?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可不是可以跟她一述从前往事的知己朋友,而是随时翻手云雨的、杀伐决断的王爷。离京那回,严真瑞就吃了一回陈涵正的飞醋,自己怎么就把他的小心眼给忘了。
周芷清暗暗懊悔,忙兜着圈子道:“呵呵,都是奴婢啰嗦,打扰了王爷,奴婢……这就走。”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尽是楚楚可怜,好像很想退出去却又不敢的模样。
严真瑞的肌肉紧绷,双拳紧握,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会扼死周芷清。她总是这样,比什么都精刮,一但惹了事,下意识的就会做出楚楚可怜状来。
偏他就是对着这四个字怒不起来。
严真瑞当然可以把周芷清撵出去,可那样的话,她下回就不会再这么放肆的说话了。她不说,他怎么能猜到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哦,陈涵正倒成了好人了?他好到哪儿了?可别忘了,周家可是他带人抄的。往深了点儿说,周品就是陈涵正亲自搜罗的罪名,亲自送到大牢里的。
他退了周芷兰的亲事不说,还逼着她做妾,这算好人?依着陈涵正和周家的关系,周芷兰妥妥的是个悲剧。由妻转妾不说,她这辈子也别想着有个一儿半女。
命好点儿,能遇到个不和她计较的主母,命歹点儿。早晚在陈家被陈涵正夫妻磋磨死。
好人?
呵!
严真瑞只觉得周芷清是个天字号的大傻瓜,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长大了。就她那点小经历,也算得是历练?别整得和个阅历沧桑,看破红尘的智者似的,凭白让人笑话。
他这么待她,她就恨上他了吧?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她现在的处境只会比当前惨上几百几千倍。
所以说,她就是个长水大的,喂不熟的。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从小泡蜜罐子长大的这话一点儿都不假,非得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人世间什么是更惨最惨,她才会真的看懂他吧。
严真瑞深深的吸气。再吸气,尽量压抑着内心里翻涌的酸涩的不知名的东西。面上淡淡的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是说她自知啰嗦?
周芷清笑笑道:“这个……奴婢,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点长处了。”她可以当成他是在夸她吗?
严真瑞气了个倒仰。她一个小姑娘家,脸皮竟然这么厚?她不但不以为耻,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严真瑞阴沉沉的笑道:“你把陈涵正的话记得倒清楚。他这话是几时同你说的?”
“这个……真不是。”周芷清胡乱的反驳着,转着眼睛想:说是从前说的,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对他的话当成了金玉良言。
“也没多久。就是,就是。离开京城前……”周芷清眼见严真瑞的脸跟黑锅底似的,还能往更黑上染,忙改口道:“离京前,不是有一次,奴婢去看奴婢的爹嘛,就是那次,对,就是那次说的。”
在城门和姐姐分别,严真瑞一直在附近,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和陈涵正说过,这话谎话还是不要编的好。
严真瑞也不戳破周芷清的谎言,道:“你对他,倒是印象不错。”
“怎,怎么可能呢?”周芷清下意识的要撇清自己:“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奴婢的姐夫吧。”
“姐夫”二字一出,严真瑞满眼都是嘲讽。
周芷清脸红了红,厚着脸皮想:这门亲事,不攀也攀了,再反悔也没啥意思。随即又哼了一声道:“他要对奴婢的姐姐好,怎么都好说,他要敢对奴婢的姐姐不好……”说着说着,眼神就冷了下来。
严真瑞煞有介事的问:“你会如何?”
周芷清怔了一瞬,随即抬脸一副委屈的模样道:“王爷,都说好话不灵坏话灵,您可千万别拿这种如果对奴婢说啊,奴婢怕一语成谶,那可就坑死奴婢的姐姐了。”
严真瑞:“……”
那种“如果”是她自己假设的好不好?他连重复都没重复,只是借用。
周芷清小心的偷觑着严真瑞的神色,不知道他一会平静,一会激动,一会可亲,一会又浑身冰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他折腾了一大晚上,她又不识趣的在这啰嗦了半天,他早就烦了。
便低下头去,再不吭声。
她开口时,严真瑞觉得跟一群麻雀在自己耳边喧闹一样,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事,可她不说话了,他又觉得这沉默像是一块黑的密不透风的布,让人窒息。
刚才挣脱间,周芷清头上的毛巾早就松散的掉落了下来,她那漆黑如瀑的长发柔软的垂落下来,松散的搭在她的肩上,两垂落到腰间,更衬得她肤白如凝脂,柔媚又清丽。
严真瑞腹下一动,不无懊恼的别了脸,沉声道:“以后你再敢私逃,本王就叫人砍了你的双腿。”
呃。周芷清吓的寒毛倒竖。她老老实实的道:“是,啊,不是……”周芷清叫起来:“奴婢冤枉,奴婢是真的从没想过私逃。”这罪名可就厉害多了,私逃?她还没那么蠢,王府私奴逃跑,逮着了就是一个死。
要知道,她的身契可在他手里呢,就是不被逮着,她也只能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身契好像她还没见过呢。
不对,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