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不也说缇骑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也是知兵的人,现在怎么全怪在我的头上了?”被孙继宗这么一骂,当儿子的横下一条心,索性就是当街反驳起来。
“你,你气死我了”
身后追兵,头顶羽箭,这爷儿俩倒是争吵起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人想笑又不敢笑,而且亦是笑不出来。
“侯爷,得想个法子啊。”有个参将似乎上过战场,此时趴在马上纵骑飞奔,向着孙继宗叫道:“这么被撵下去,非得被杀光不可。”
似乎和他的话印证一样,嗡的一声,一支羽箭正好钉在这个参将后背,一股大力撕扯一样,生生把他拉到马下,转眼间,众人已经奔出老远,再向后看时,就看到几个鞑官哈哈笑着,用铁矛把惨叫着的参将生生刺死。
“是得想法子,是得想法子。”孙继宗的嘴唇都在哆嗦了。他家是文官小吏出身,可从来没上过战场,北京从成祖定鼎以下,除了土木之变有外敌迫近过城墙,在京城里头动刀动枪的场面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继宗四十余岁,在京城生活了三十年,倒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场面,饶是这位侯爷长袖善舞,足智多谋,在京城勋戚和皇室亲臣之中都是游刃有余,此时此刻,他心头也只能是一片茫然,虽然不停说在想办法,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着实不知道什么办法能解脱眼前的危局
“父亲,瞧,前头有官兵迎过来了。”绝望之时,也是山穷水尽之时,前头旌旗飘扬,火红色的军旗在白雪掩盖下的街道和民居之中特别的显眼。这里是跟离西大市和西长安街不远的一处大道,四周全是店铺和民居,街道也渐渐狭窄起来,鞑官们杀的性起才追赶过来,再往前头,就是距离西便门不远了。
孙家上下一共还有三十余人,被追赶的魂不附体,一看到大队的打着旗号的官兵出现,自然是大喜过望,下意识地就觉得是自己人,当下也不问是谁,快马加鞭,便向着对面迎了过去。
对方却没有他们这么轻率,对面鼓声隆隆,似乎是为首的将官下了军令,孙家上下就看到旗号招展,大约有千余官兵在按着旗号列阵,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前阵长枪,然后是刀牌手护住两翼,接着后阵是弓手和弩手,中间是将旗和中军,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势已经在街市中间迅速摆好了。
“尔等是何人,立刻绕道离开”距离数十步远,一个骑兵传令飞驰而至,左手控缰,右手缓缓竖起,向着孙继宗等人威严而令。
“我是会昌侯,尔等是幼军将士么?”此时孙继宗已经看出来这是幼军的旗帜,自己出来就是和张佳木抢功,没想到要被人家的部下搭救,心中又是欢喜,又觉羞愧。
“是的,我们是幼军,请稍等。”听说对方是侯爵,那个传令兵一征,立刻又飞奔向后,看来,是去向自己的主将禀报去了。
“唉,今日之后,我是没脸再见佳木了。”孙继宗喟然长叹,摇头道:“看人家的兵,威严备至,令行禁止,虽强敌在前而不慌不乱,我等愧杀矣。”